林星晚一直觉得她的手已经足够冰凉了,可是这一个面具却犹如千年玄铁一般,她刚刚碰触,就有一种禁忌之下的恐惧感。
脑海里面有无数个声音在告诉她:千万不要揭下面具,否则后果是她无法承受的!
可是她偏要!
当她稍稍手上用力,这一个戴在男人脸上的面具,就被往高处推去。
男人挺拔的鼻,又长又直的睫毛,以及那锋利的眉,林星晚猛地瞪大双眼,她害怕自己会惊讶得叫出了声,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果然是他——周襟白!
那个被人无数人认为是软饭男,窝囊废的男人,竟是东方君泽!
明明在此之前林星晚内心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如今当自己亲眼验证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件事情是多么的离谱跟滑稽。
月光皎洁的照射在男人那一张俊朗却满含威严的脸上,他就像是因为触犯了天条被贬入凡间的谪仙。
安静,完美,高高在上。
在这一刻,林星晚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遇到了周襟白之后,人生就像是开了挂一般。
可是他为什么对自己隐瞒真实身份?
就在林星晚正在思考的时候,远处却传来了陈妤初跟贾燕帧的声音来。
贾燕帧:“绝对就在这里,我不可能记错的,相信我,再往前走就行了。”
“贾少爷,您确定吗?”陈妤初的语气里面带着浓浓的怀疑。
“如果不在那里,你把我的头砍下来当球踢好吧?”贾燕帧最讨厌就被人怀疑,气得语气都变了。
而林星晚在听到这动静之后,做贼心虚的她连忙将东方君泽的面具给放回原处,自己故意装昏迷。
“那边好像有人!”有人突然间惊呼,紧接着无数个手电筒就照射在林星晚跟东方君泽的身上。
“就是少爷跟少奶奶,赶快把他们送到医院。”陈妤初果断干脆的下达命令,很快林星晚就感觉自己被放到了一个担架上面了。
他们把她跟东方君泽往一个救护车里面推去,医生开始为他们两个人检查。
“陈秘书,我们还在岸边发现了郝曼青,她已经死亡了,该如何处置她的尸体?”就在救护车打算开走的时候,有个下属询问。
“送回程家。”
陈妤初冷着脸吩咐,郝曼青这个蠢货的行为,绝对是要株连九族的那种。
很快,救护车就开走了。
“陈秘书,东方先生跟林小姐已无性命之忧,预计会在三个小时内醒过来。”
“但是他们受了风寒,必须要输液。”
医生每做一件事情都要给陈妤初汇报一次,陈妤初也只是点点头。
至于坐在陈妤初身边的贾燕帧,则一直在旁边啧啧啧的感叹,“英雄救美,东方狗贼的这一招实在是太完美了。竟然拿自己的性命去下赌,如果我是林星晚啊,绝对会抛弃周襟白爱上东方君泽的。只是林星晚永远也不会知道,其实东方君泽就是周襟白。东方狗贼做这一切的原因,不就是想要后期真相大白的时候,争取得到更大的宽恕而已。”
贾燕帧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发现躺在另外一侧林星晚在被子下面那渐渐紧握的拳头。
“贾少爷,您就少说两句吧。”陈妤初语气无奈。
“我为什么要少说两句,你觉得东方狗贼这样做有意义吗?实在是太天真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哪怕他拿命救了林星晚,但是以后真相大白的时候,难道要告诉林星晚:宝贝我虽然很爱你,但是我有未婚妻了?”
未婚妻?
装昏迷的林星晚只感觉心脏传来剧痛。
“口口声声说喜欢林星晚,还不是人家说离婚就离婚,未婚妻一打电话过来就连忙出去接电话。说白了就是玩玩而已,毕竟林星晚连东方狗贼未婚妻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贾燕帧说完还看了一眼林星晚,继续开口道,“虽说林星晚这女人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但是又有什么用呢?空有美貌而没有庇护她的靠山,在普通豪门尚不能全身而退,更别说是群龙之首的东方家族了,最终她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她就是个拖油瓶,还是东方狗贼的未婚妻好,长得漂亮还有手段,而且跟东方家族也是门当户对,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够为东方狗贼保驾护航。”
“但是林小姐对于少爷而言,是特殊的。而且老太太也很喜欢林小姐。”陈妤初知道贾燕帧说的是真话,但还是不想这般不看好少爷跟少奶奶的感情。
“老太太喜欢林星晚没错,这并不妨碍她这几天都在跟自己未来的孙媳妇在国外旅游,老太太比你们都拎得清。”
贾燕帧跟陈妤初还在聊着天,可是林星晚已经听不下去了。
林星晚太累了,太冷了,身心疲惫之下,意识再次模糊起来。
她跟周襟白两个人,在经过医生的治疗之后,就被直升飞机送回到了榕城的医院里面。
而另外一架直升飞机里面,却放着郝曼青的尸体,往程家别墅所在的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程家别墅里面。
一向身体健硕的程智原,最近因为儿子的事情,才短短几天时间,就满头白发。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如今看上去非常的可怜悲伤。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过了。
他的妻子从昨晚八点过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管程智原给她打多少个电话,这个女人就是不接。
虽然郝曼青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情,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一起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雨,程智原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对她不闻不问呢?
就在程智原想要再次给郝曼青打个电话的时候,没想到别墅外面却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来。
被吓一跳的程智原连忙从床上起来,跑到院子里面一看,发现一架黑色的直升飞机竟然稳稳的降落在他别墅的草坪上面。
紧接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保镖便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东西,随意放在了草坪上面。
陈妤初只是站在直升飞机的机舱门旁边,并没有下来。
她犹如女王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陈……陈秘书……这是……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程智原在看到陈妤初之后,心中的不安像是一团烟雾一般慢慢的扩散,四肢冰冷,身体不受控制般开始发抖。
“程先生,你倒不如先去看看,白布下面是什么。”陈妤初不屑的看着程智原,语气里面充满了讽刺。
程智原这才将目光再次落到了草坪上面那一块白布上面,从白布凸起的轮廓可以看出,下面是一个人。
程智原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钝器给狠狠击中,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往白布旁边走去。
走到白布身边后,他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将白布给掀开。
下一秒,死不瞑目的郝曼青那一张脸,便出现在他视线当中。
“啊——”程智原被吓得整个人往后面倒去。
那一张脸上满是惊愕跟不敢置信。
可是几秒钟之后,程智原嚎啕大哭起来,他爬到了郝曼青尸体身边抱着她痛哭,“曼青啊曼青,我们两个人不是才几个小时没见面,怎么就天人永隔了?曼青,曼青……”
程智原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陈妤初只是冷声道,“今天晚上是五年一次的极乐盛宴举办的日子,郝曼青混入极乐盛宴手持枪械行刺林小姐,不仅如此,还将林小姐从观景台上面拽了下去,东方君泽先生为了救林小姐,也一并从观景台上跳了下去。”
陈妤初的话在夜风中,化作刺骨的寒刀,往程智原身上刺去。
程智原瘫软在地。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曼青啊曼青,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冥顽不灵呢?为什么非要走到这一步?为什么?”程智原将下巴抵在郝曼青的头上,一遍遍的认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犯贱不应该喜欢上桃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醒过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曼青,我们的儿子可是等着我们两个人接他出狱啊,他让我好好照顾你,他入狱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可是我都干了些什么……”
“我们走吧。”陈妤初说完,转身回到了直升飞机里面。
——
翌日。
等到林星晚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有人在触碰着自己的脸。
林星晚猛然间睁开眼睛,赫然印入眼帘的是周襟白那一张焦急的脸来。
“老婆,哪里还不舒服?”周襟白语气充满担忧,尤其是刚刚林星晚眼中的恐惧,让他心情更加着急起来。
林星晚用着一种极为陌生的眼光看着周襟白,眼前男人那充满关切的眼神,倘若不是昨天晚上她已经知晓了真相,绝对会认为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的在乎她。
感情里面,欺骗比背叛还要不可原谅。所有的‘我是怕你生气所以我没告诉你’,这句话的侮辱性极强。
比欺骗更可怕的是欺骗之前的伪装以及被欺骗之后的难以信任。
女人眼中的淡漠实在是太明显了,周襟白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刚刚认识的那个时候。
不!
最起码刚刚认识的这个时候,这个女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崇拜跟信任。
可是现在,他们好像就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一般。
那种无力的感觉,仿佛午夜梦回时候被梦魇折磨的样子。
“老婆?”周襟白再次开口,只是这一次语气已经带着几分不安。
林星晚将周襟白给推开,下床往洗手间里面去洗漱。
周襟白还想要跟在自家老婆身后,没想到林星晚直接无情的把洗手间的门给关上。
要不是周襟白快速往后退了一下,绝对鼻子都要被撞断。
这女人当真冷酷绝情啊。
洗手间里面,林星晚看着脸色苍白的自己,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又像是电影回放一般,在脑海里面浮现。
面具之下的那一张熟悉的脸,以及贾燕帧说的话……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她跟周襟白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欺骗,可是没有谁告诉她。
就连她一向最敬重的奶奶,同样如此。
东方君泽的未婚妻又是谁?
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还是就像贾燕帧说的那般,她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具而已!
还有桃娴告诉她的话,她竟然不是林韩海的亲生女儿。
那些恐怖的童年噩梦,到底是真实发生还是她的胡思乱想?
以前她觉得自己的日子单纯而又幸福,虽然有很多的不足,可是知足常乐。
现在林星晚却被各种扑朔迷离的问题困扰着。
林星晚疯狂捧着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水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她想要将脑海里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开,可是她感觉自己脑袋疼得快爆炸一般。
平常几分钟的洗漱,林星晚直接呆了二十多分钟。
最终还是周襟白打算强势闯入,林星晚才冷着一张脸从洗手间里面出来。
周襟白的目光跟林星晚对视在一起,瞬间从凶狠的狼狗秒变小绵羊,努力将自己伪造成为人畜无害的模样。
“老婆,先吃点东西吧。你躺在床上,我来喂你。”
“不用了,公司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林星晚说完,便往门口走去。
周襟白一听,立马挡在林星晚面前,“不行,不管有多少事情,必须先吃点东西,你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身体根本受不了。”
“你怎么知道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林星晚问道。
她脸上的表情太过于高深莫测,周襟白只感觉自己内心更加慌乱了。
“昨天凌晨东方财团的陈秘书给我打电话,说是你落水了,我就连忙过来照顾你……所以我猜测,你什么都没吃。”周襟白解释着。
“呵。”林星晚轻嗤,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没想到病房外面却突然间出现一个陌生男人来。
“请问……林星晚小姐住在这个病房吗?”这个陌生男人询问。
“我就是,怎么了?”
男人一听,这才继续解释道,“林小姐您好,我是跑腿公司的,这是有人让我送过来的,并且嘱咐我,一定要您本人亲自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