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晚心下刺痛,那种难受的感觉仿佛连胃都在绞痛,“是。”
其实她不想离婚,她知道自己还喜欢周襟白这个男人。
这种犹如龙卷风过境短暂却又刻骨铭心的感觉,甚至已经超越了程衍泽十多年的陪伴,超越了放在顾邵庭身上的爱意。
但再怎么喜欢又有什么用?
感情里面一旦出现问题,是最致命的。
要么彻底连根拔起解决,要么就一辈子都不提这件事情。
林星晚给过周襟白解决的机会,但是这个男人除了对自己发誓之外,根本不想要解释。
她的性格,也不可能一辈子不提这件事情,它就像是一根刺卡在她的身体里面,往后的每一天,只要林星晚想起这件事情的话,他们之间只会一次次的争吵。
就像她母亲活着的时候,一次次的跟自己的父亲争吵,父亲却又不解决,最后母亲自杀。
压死感情的不是生死离别,而是各种小问题慢慢的积攒,到最后的忍无可忍。
林星晚不愿意成为母亲那样的人!
“好,那就先睡觉吧,明天早上我陪你去办理离婚手续。”周襟白最终还是妥协了,林星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并没有觉得有多快乐,反而有种很强烈的难受感。
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直的掉落。
周襟白慌了,连忙替林星晚将脸上的泪水擦拭。
“这怎么还哭上了呢?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老婆你打我吧,是我不对惹你生气,打我吧。”
周襟白握着林星晚的手,狠狠的往自己脸颊上面扇过去。
不离婚生气,离婚也生气,这女人简直就是专门来折磨他的。
啪啪的耳光声显得尤其的清脆响亮,周襟白还想要加重力道,却被林星晚抽回了手。
男人脸上的自责与愧疚立马变得欣喜起来:看吧,老婆还是心疼他的,都舍不得继续打他了。
林星晚却只是冷着脸开口道,“你想要扇耳光,你就自己扇自己,拿我的手打干什么?我不疼吗?”
说完,直接将周襟白从房间里面推出去,“我累了,睡觉了。”
‘砰’的一声,房门已经被关上。
周襟白:“……”
好吧,东方家族最优秀的东方君泽,东方财团最年轻的全球执行官第一次吃了闭门羹!
虽然这个房间有备用钥匙,可是他也不敢进去了,怕把老婆再次弄哭。
这一夜,两个人都失眠了。
每一秒对于他们而言,都是那么的煎熬。
而程家的别墅里面,程智原,郝曼青还有叶清凝,三个人同样失眠。
自己唯一的儿子程衍泽竟然去坐牢了,真正的凶手郝曼青却连认罪的勇气都没有。
“我真是瞎了眼了,你可是衍泽的母亲,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你为什么要连累自己的儿子?衍泽做错了什么要摊上你这样的母亲,都说虎毒不食子,我看你简直就是魔鬼!”
程智原指着郝曼青的鼻子臭骂一顿,如果不是衍泽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将郝曼青给供出去,程智原绝对是要弃妻保子。
郝曼青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那一张没有化妆品修饰的脸显得苍老又刻薄,“是我害了衍泽,是我的错,我想要为我的错误买单,可是我害怕老死在监狱里面,我真的好害怕。”
郝曼青满脸自责,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但是心里面自我安慰她的儿子还年轻,如果在监狱里面呆三十年,出来也就五十多岁而已。
可是她不行啊,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得到三十年后。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非常自私,可是她没办法了,对于未来的恐惧,让她选择沉默下去。
再说了她养育自己孩子这么多年,孩子帮她去坐牢,也只不过是偿还她的养育之恩罢了。
“你老死在监狱里面那是你活该,衍泽的大好人生,就被你给毁了。”程智原气得往郝曼青的身边冲过去,他一把揪住了郝曼青的头发,挥手又是一耳光。
郝曼青被推倒在地,程智原还想要一脚踹过去,却被叶清凝给拦住了。
“程叔叔,既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再怎么伤心难过也是于事无补。与其在这里吵架,还不如多想想如何让衍泽少做几年牢。”叶清凝张开双臂挡在郝曼青面前,如果不是因为郝曼青这个女人还有利用价值,她绝对不可能在程衍泽入狱之后还跟这两个人扯。
程智原叹息一声,对着郝曼青开口道,“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说完,负手离开。
“程阿姨,我扶您起来。”叶清凝转过身,将担忧关切的目光落在郝曼青的身上,小心翼翼的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清凝,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衍泽啊。”郝曼青死死抓着叶清凝的手,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对不起你,对不起衍泽……”
叶清凝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郝曼青,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程阿姨,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林星晚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故意勾引衍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您也不会对付她。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衍泽也不可能坐牢,我跟衍泽现在说不定已经结婚了。您不应该自责,而是要帮衍泽报仇。”
叶清凝的话,毫无疑问每一句都是郝曼青最想要听到的话。
“清凝,还是你懂我。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理解我呢?林星晚跟桃娴一样,都喜欢勾引男人,我不准我的丈夫喜欢桃娴,更不准我的儿子喜欢桃娴的女儿。这一次只是我失误了而已,林星晚这个贱人,我要报仇,我要为我的儿子报仇。”
郝曼青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林星晚的身上之后,她已经不再觉得负罪愧疚,甚至她恨林星晚。
桃娴毁了她的婚姻,林星晚毁了她的家庭。
既然桃娴这个贱人已经死了,那么就由她的女儿来偿还欠他们程家的债吧。
叶清凝看着眼前已经魔怔了的郝曼青,心下冷笑连连。
郝曼青将人性的劣根性表现得淋漓尽致,明明是她嫉妒桃娴这个女人,却因为长相不如她,能力不如她,不管比什么都不如她,所以才会成为了这辈子都无法跨越的执念。
所以哪怕桃娴死了,郝曼青也无法去自我和解,便将所有的嫉妒跟仇恨都转移到林星晚的身上。
可她偏偏还要打着为自己儿子好的名义来让自己心安理得,事到如今来冥顽不灵,就跟走火入魔了一般无药可救。
“程阿姨,您当然要报仇,否则怎么对得起锒铛入狱的程衍泽,还有不惜出手打你的程叔叔呢?你是因为林星晚才遭受到这一切,而林星晚又是桃娴所生。如果桃娴没有出现在你的生活里面,你会是幸福的程太太,你的老公也不会精神出轨,你也不用膈应这么多年,你本应该有一个人人羡慕的家庭,引以为傲的儿子,但是这一切,都被毁了。既然桃娴已经死了,林星晚也应该赎罪,应该下地狱的……”
“对,林星晚这个贱人一定要下地狱,一定要!”郝曼青怅然若失的脸色变得恨意汹涌,眸中腾起的烈火好似要将一切都给吞噬。
叶清凝将郝曼青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坏笑。
看来郝曼青这颗愚蠢的棋子,还可以为自己做一点贡献。
林星晚,你给我等着!
——
翌日。
林星晚穿戴洗漱好之后,便从房间里面出来。
她看到了正在厨房里面忙碌着的奶奶跟周襟白。
“宝贝孙媳妇,你这么早就醒过来了?赶快再去睡个回笼觉去,早餐还没做好,应该需要半个小时左右。”小老太端着玉米排骨汤从厨房里面出来,看着林星晚的表情跟往日一样。
“奶奶,早餐简单吃就好了。”林星晚看着桌子上面已经摆着五六个菜,只觉得这早餐都可以当成家庭版的豪华晚餐了。
“不行,这是宝贝孙媳妇在我们家吃的最后一顿早餐了,以你的性格跟襟白离婚了之后,是绝对不可能再来我家了。我只想要将我所有拿手好菜都给你做一遍,免得以后啊……我这个小老太婆心里面有遗憾。”
林星晚听着心里面很不是滋味,而小老太将玉米排骨汤给放在餐桌上之后,走到林星晚的身边牵着她的手往客厅沙发走去。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面,小老太便眉眼慈祥的看着林星晚,“我知道你很害怕我提你跟襟白的事情,其实你不需要紧张,现在又不是旧社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离婚不丢人,不合适就离婚,否则一辈子跟一个讨厌的人在一起,跟坐牢有什么区别?我年轻的时候啊,跟襟白的爷爷也闹过好几次离婚。我讨厌襟白的爷爷风流多情,大男子主义,并且还喜欢赌博,所有人都劝我为了孩子忍一忍……
我忍了一次又一次,虽然最终也没有离婚,可我已经跟他分居。我努力去找曾经的影子,我开始打扮,开始穿漂亮的衣服,也不会再为一个男人争风吃醋。只是后来,我更多的时候会想起襟白爷爷的好,他虽然风流多情,但起码对我也不吝啬,也不会算计我;他虽然大男子主义,但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至于他喜欢赌博,反正输的是他的钱。
后来襟白的爷爷生病了,我又回去照顾他。当看到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只能在床上煎熬的过日子,我又想着只要他病好了,哪怕他再怎么多情,再怎么赌博大男子主义,我都可以忍了,只要他好。可是最后襟白的爷爷还是走了。人啊,总是很奇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你想到的都是这个人的恶,但是当你再也见不到这个人的时候,你想到的又全部都是这个人的好了。再想想那些非要离婚不可的理由,就觉得可笑至极。”
小老太在回忆的时候,眼神有些湿润。
“襟白不是坏孩子,你也很优秀。你们两个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这个老太婆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些时候,失去比拥有更能够看清楚那些被忽略的细节。奶奶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宝贝孙媳妇,你在这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继续帮襟白。”
小老太说完,起身往厨房走去。
很快,早餐就做好了。
哪怕这一顿饭无比丰盛,三个人却连十分之一的菜都没有消灭。
气氛压抑而难受,喉咙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般难以下咽。
“既然吃不下,那就走吧。”周襟白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与其被慢慢折磨,还不如给一个痛快。
林星晚点点头,便跟周襟白一起离开了。
上天好像是故意要帮着他们赶快离婚一般,上班高峰期路上的车辆少得离谱。
就连他们来到了民政局,以为会排很长时间的队,可谁能想到来离婚的就他们一对。
“这是你们的离婚手续,你们有一个月的冷静期,如果一个月之后确实还想要离婚,就来这里申请发离婚证,一个月之后未申请的,视为撤回离婚登记申请。”
“好,麻烦了。”周襟白非常礼貌的将离婚登记申请放入一个文件袋里面,随后便对着林星晚开口道,“我们走吧。”
林星晚看了一眼这个文件袋,面无表情的回答,“好。”
两个人沉默着走到了车子旁,周襟白提出要送林星晚,却被林星晚给拒绝了。
“既然我们已经离婚了,再坐你的车就不合适了。我打车回去吧,周先生,你先走吧。”
林星晚的语气太过于客气疏远,周襟白听着就非常的刺耳窝火。
可谁让这是自己自作自受呢,他只能开口道,“我想带你去找老校长一趟。”
“为什么?”林星晚抬了抬眼,那麻木不仁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丝的困惑。
“因为你母亲的那一条项链。”周襟白说话间,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轻推着林星晚的腰,示意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