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节
轰隆隆——
苍白的闪电划破天际，带着耀眼的光芒，似乎想要将风凌歌单薄的影子深深的映刻在御灵台坚硬的石砖地上。
“你说什么？你让我亲手杀了她？”
风凌歌的小脸苍白的可怕，全然没有血色。
“大胆，竟敢直呼皇上！”
皇帝身旁有官员训斥，天正皇帝缓缓抬手让那人闭了嘴。
垂着的手轻轻握紧了拳，风凌歌难以置信的望向皇帝，天正皇帝则也注视着他，眼神之中充满了属于皇帝不可退却的的威严，那充满压迫的感觉，风凌歌知道，风家是生是死，全凭皇上一人把握，如今整个风家的命脉可算是推到了自己手中。
风凌歌扭头望了一眼爹爹，只见风承德满脸凝重之色，微微低垂着头，眉宇拧成一团，似乎在想极为重要的事，而旁边的哥哥风承宁，则是满眼担忧的望着自己。
风凌歌咬唇，垂下眼眸来，眸中映着那只鸟的倒影。
鹔鹴此刻已经完全幻化回了原形，变成了一只似乎看着人畜无害的蓝紫色鸟，正虚弱的躺在地上，蓝紫长羽的翅膀张开，扑倒在地上，双脚没有力气，只撑着一个小脑袋，有些惊恐万分的盯着周围的人。
潇逸风心中一动，他取出了自己的佩剑，背着一只手缓缓的走到风凌歌面前，将剑柄那头朝风凌歌递上，声音柔和道：“凌凌，动手吧，只要你杀了这个鸟妖，皇上就不再追究风家的罪责了。”
眼眸中出现了一角银纹白底的长衫，风凌歌抬眼望去，便与潇逸风眸光相接，他向她递过来剑柄，清落的眼眸中有一丝热切流转，有不易察觉的希翼生光。
又是一道紫色的闪电骤然划破天际，白光胜雪，风起灵台，风凌歌满头的发丝随风飘舞，她站在原地，没有伸手。
天正皇帝沉着脸，四周一片肃杀之气。
潇逸风看着风凌歌那十分犹豫不决的模样，镇定自若的他终于有了一丝沉不住气，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一丝急迫，连声：“凌凌，这鸟妖胆大包天，罪大恶极，她如此煞费苦心，费尽周张的潜伏在你身边，为的就是要博取你的同情，如今冤情已然昭雪，现在她如此虚弱，你只要拿着这柄剑，把她给杀了，风家的冤情自然肃清了。”
风凌歌闻言，她只望着眼前潇逸风手中的长剑。森冷的剑刃上倒映出她苍白无神的脸庞，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只剩下无尽的悲茫。
真的要这么做吗？
风凌歌抬起那颤颤巍巍的手，在场中众人的目光中，沉重的接过了剑。
剑有些沉，掌间传来剑身的凉意，或许是日久缺乏保养，这剑拿在手上隐隐可见缺了口的剑锋，只怕被这钝了的兵刃刺破身体，那一定会很疼吧。
素霜说过，她以前最怕疼了。
风凌歌缓缓的踏着步子，提着剑，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那伏倒在地的鸟妖面前。
旁边，天正皇帝轻蔑一笑，风承德眉宇间的沉重之色凝重，不做言语，风承宁焦急的注视着，他很担心妹妹的情况。
天正皇帝：“妖人奸诈，我族与妖族隔着血海深仇，风凌歌，你身为祭天大典护灵大使，理应身先作则，是为表率，只要你将这鸟妖灭了，今日在场诸多重臣见证，你便就是我朝的护国功臣，此前之过，便可以功抵之，我也就不追究了。
风承德望了一眼天正皇帝，下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明朗如镜。
如若今日风凌歌没有，或者不敢诛杀这个鸟妖，那必定会被定一个包庇勾连妖族的罪名，到时候还是牵连的必定就是整个风家了，可是照凌凌的性子，风承德还真的不知道凌凌会怎么做，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万不得已，无法挽留的地步，看来只能那样做了，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情，看来是可能要守不住了，到时候，只怕凌凌……风承德担心的看了风凌歌一眼。
风凌歌其实心中也明白，这背后的暗流涌动，可是，当望着那倒在地上的蓝紫色鸟，风凌歌她只是觉得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一步，两步，三步……
风凌歌来到了鹔鹴的面前，缓缓颤抖的抬起了手中的剑，渐渐抵在鸟妖小小的头前，它那明亮却又惊恐的眸子里倒影着风凌歌高高大却又柔弱的身影，背后的天色苍穹闪着诡异的红光，阵阵雷声传来，天地间仿佛隐隐颤抖。
纵然是无数人议论，素霜，是妖界潜入人界的鸟妖，如此煞费周驰的缜密布局，造就了今日的局面，可风凌歌仍然是狠不下心来，她已经自爆了妖丹，如今的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再也无法化形的鹔鹴鸟，她犯下的错已经得到了惩戒，为什么就一定要非得对它赶尽杀绝呢？
可是她已经被皇上逼到了这个份上，她还有选择吗？
虽然是个丫鬟身份，但是这么多年来日夜的陪伴，确实无法作假的，是自己亲自将她他领进了门，如今要自己亲手了解她，果然是因果循环，天意如此。
风凌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潇逸风苦劝：“凌凌，只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更何况是个鸟妖伪装的，你又有什么好下不去手的，赶紧动手吧，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
风凌歌十分的迟疑不决，听到这段话，她诧异的抬起眸子，不可捉摸的望向潇逸风。
“是你对皇上说，只要我杀了鹔鹴，皇上就放我风家一命，对吗？”
“我知道素霜的秉性，她向来十分倔强，潇世子到底给他说了什么，为何她会甘愿自爆妖丹，就此伏诛？”
这话一说，天正皇帝也是来了兴趣，饶有兴趣的在旁边看戏，疑问：“朕也是心中甚有疑惑，世子殿下究竟给那只妖怪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她如此心甘情愿的自爆妖丹，这与自戕可无多大差别呐。”
潇逸风：“回禀皇上，臣原本乃是青州之人，后来至御北将军府中任职，这些年头来对妖族了解甚深，这鹔鹴鸟一族向来以尊严为贵，它知道今日插翅难逃，它甘愿自爆妖丹，也不让我族之人染指，死在我族之人剑下。”
“这样啊，还挺有风骨。”
天正皇帝呵呵一笑，置然了之，“可惜呀，自爆了妖丹，这妖身本体还在，到头来还是得死在我朝的剑下，风小姐，你这剑可要好好握紧了，赐死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