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云水瑶,东君府。
书房内焚了香,在窗前升起,阳光映衬,云烟缭绕。
太阳神东君羲衡托着绣满金羽纹白衣长袖的手,缓缓捻起一颗白棋,悠悠然的落在了身前青案棋盘之上,棋盘对面的南鸢仙尊见了棋局,知得结局已定,便故作长叹,笑道:“这么多年,与东君对弈多局,东君的棋艺是越发精进了,不知南某何时能看到东君败北的一天呐。”
羲衡谦和的拱手,“仙尊说笑了,在下只是险胜罢了。”
南鸢仙尊闻言一笑,对着曦衡摆手“你呀,还是那么的谦虚,与你父亲是一个样子,呵呵。”
羲衡闻言,他收了手,目光微微沉了下来,盯着案台上的黑白棋子,不知思索着什么。
书房中的气氛片刻间变得有些沉寂,南鸢望了一眼羲衡,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径自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提起了东君的伤心过往,还望东君不要责怪。”
随后二人沉默,对于这东君羲衡的过往,他们心照不宣,都是明白这件事的。
羲衡转头望向窗外,眼前窗外的云海广袤无垠,云海上祥云翻涌不止,云中有光,彩澈齐明,却是带着五色霞漪,灵动不已。
羲衡平静的眼眸中映着云海祥和的倒影,思虑飘向远方,不知在想着什么。
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他的父亲也是时任东君一职,与魔界之人交战受了重伤。
后来魔族败退,天帝因被刺闭关修炼止伤,仍不死心的魔族派出高手做死士冒险再次潜入云水瑶,妄图将闭关中的天帝彻底击杀,那一天只身去看望天帝的先东君正巧碰上了魔族行刺,遂与之大战,因带重伤作战,不敌魔族,不幸神陨,羲衡之母蓉氏也悲痛过度,下凡去人间游历去了,多年过去,再也没有见过。
自从那以后,羲衡心底暗暗发誓,他定要让魔界付出代价。
“说起来,前几日若不是有东君在,恐怕真的要叫那魔君劈开了昊天塔,救走了魔尊,不过那一战青鸾陨落下界,我用天极镜寻找多日无果,不知东君掌管昼日巡视人间,可有所获?”南鸢仙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问道。
“并无所获。”羲衡回过神,不假思索,直接回了话。
南鸢仙尊显然是没有料想到东君的这般反应,他继续开口,“三界封印牢靠,想必魔君应当会亲自去往下界寻找,若是被他捷足先登——”
“仙尊不必担忧。”
羲衡打断了先尊的话,“我会亲自下一趟人界,找回青鸾仙剑。”
“呵呵。”
南鸢闻言一笑,“那南某就静候东君的好消息了。”
书房归于平静,只有燃香氤氲,令人心宁。
焱都汴安,护国公府。
此刻日已偏西,临近傍晚,护国公与金羽卫统领已忙完了公事回府,前厅来了个丫鬟到芙蕖院外传了膳。
素霜替风凌歌答了话,回到房中,不解问,“姑娘,若是少爷问起来该怎么办?”
“这个,我哥哥嘛,能怎么办,就如实说喽。”
对着镜子整理仪容的风凌歌摊摊手,“我这哥哥的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知道我在府里出了事,肯定是要把我问清楚的,走吧。”
风凌歌带着素霜出了门,拐脚上了抄手回廊,向前厅走去。
回廊旁边有一汪潭水,饰有假山,荷叶翠绿,潭水清澈,有鱼儿游玩,皆若空游。
望着那碧绿荷叶,风凌歌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镯。
“凌凌。”
一声呼唤从远处传来,风凌歌闻言转过头向旁边看去,抄手回廊尽头她的哥哥风承宁看见了她,面露焦急,向她赶步走来。
此刻风承宁已经换下官服,一身锦黄长衣,剑眉星目,倒是气度不凡。
“哎,是哥哥呀。”
风凌歌应了声,提步走了过去,两人打了照面,风承宁心切,上下细细打量妹妹,“快让哥哥看看,怎么样,没事吧,那炮仗没有伤到你吧?”
“哎呀,哥哥,你怎么和娘亲一样啰嗦,我没事的,看。”
风凌歌回了话,语毕还当着面在风承宁面前转了一圈。
“我这妹妹生性活泼,料你也出不了什么事儿”。
看到妹妹无恙,风承宁抱手胸前笑了笑,又忍不住打趣起来。
“哎呀,哥哥。”
风凌歌跺脚,但旋即又改口,“不过有件儿还得劳烦哥哥。”
“哦,妹妹也有难事儿要哥哥帮衬了?”
风承宁有些好奇,“说来听听?”
“呵呵,还真是大难事……”
风凌歌尴尬笑笑,缓缓举起了右手,那绿色莲花袖子滑落,露出了一截白皙的手腕,手腕上套着个碧绿的手镯。
看到手镯第一眼,风承宁还只当他这妹妹又买了个新鲜玩意儿,想让他夸赞几句,但当他看清楚那手镯上的九爪龙凤纹,忽然心里一惊,连忙伸手抓住风凌歌的手,按了下去,赶忙转头回望四周,确定没有多余的人,这才松开。
“妹妹,你疯了吗,你可知若是被皇上知道了你戴这手镯,这可是满门抄斩诛九族的死罪,平日里对你管教不严也就罢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赶紧把这手镯取下来。”
“哥哥,我也不想呐。”
面对兄长的训斥,风凌歌只觉得有些委屈,她一五一十的将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哥哥,说明了原委,风承宁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竟有此事,那今日李公公来府上,他没有瞧见吧。”风承宁有些紧张。
“那自然是没有,我这身绿衣裳遮掩的很好的。”
“那就好。”风承宁抱手低头思索,在风凌歌面前来回躲步。
他方才握住妹妹的手仔细的研究了手镯,这手镯的确古怪,竟然当真取不下来,想必定是暗中有人想打风家的主意。
想到这儿,风承宁停下脚步,开口,“此事暂且别让父亲知道,金羽卫军器营中有一位人,与我是刎颈之交,改日我带你去那儿,他钻研器械,应当可以设法取下手镯。”
“那真是太好了。”
终于有救了,风凌歌闻言如释重负,心里轻松不少,若是取下手镯,那日后宫里的百花宴,她也就不用担心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