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禺和那些疯狂地举着手机的人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厉鬼的存在,甚至都没有发现去而复返的卫扶。
最开始的时候,罗禺面对镜头还很想躲的。
但后面想着他已经被曝光了,工作肯定会丢。
工作丢了他不得重新找个事情做?
网红就很赚钱啊,虽然他以前看不起网红,也玩儿过网红,但如今也是没办法了,流量给别人赚了还不如他自己赚。
他都想好了就以渣男人设出道,黑红也是红,只要有流量就好。
于是他慢慢的也不再抗拒镜头,竟然跟最开始喊他的那个人一起直播了。
别人问起一些大尺度和私密的事情他竟然还得意洋洋的跟别人分享。
他们没有留意到卫扶,但厉鬼却是留意到卫扶了,他猛地把自己的脸凑到卫扶跟前:“小东西,你看得到我?”
卫扶最开始看到这个厉鬼的时候的确是被吓到了,但她现在已经不怕了,她抬手轻轻的摸了摸那个厉鬼的头,问:“大哥哥,你冷不冷啊,要不要扶儿给你一件衣裳?”
那厉鬼被卫扶轻柔的动作摸得一愣,愣过之后突然怪异的笑了笑:“你要怎么给我衣裳,把你皮给我吗?”
他嘴巴被人缝成了奇怪的样子,笑起来看着就更加奇怪了。
让卫扶这种自诩见过大世面的小朋友都觉得有些反胃。
但她知道这是不礼貌的,所以把这种感觉给压下去了。
她认真的道:“扶儿不能把自己的皮给你哦,给了你我就死了,而且扶儿还小,扶儿的皮也不够你用的。”
“但是扶儿可以给你做衣裳。”
以前道观附近的村里有人走了,他们的衣裳啊、房子那些都是老丰头带着卫扶做的。
卫扶的小兜兜里头就有现成的东西,厉鬼看到卫扶掏出那些东西之后,就明白卫扶没骗他,但他依然不相信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可以给他穿的衣裳来。
卫扶动作很快,在那边罗禺在许多大火箭、跑车的刺激下已经开始细数自己交了多少个男女朋友的时候,卫扶就把衣裳给那个厉鬼做好了。
她问那厉鬼:“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生辰是什么时候呀?”
厉鬼本来不想搭理卫扶的,但还是鬼使神差的回答了卫扶的问题:“我叫周介,出生于1995年3月2号中午12:31分。”
卫扶把那衣裳点燃,嘴里叽叽咕咕的念叨了几句,周介只觉得身上一暖,按理说,他一个鬼是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的。
他低头,已经看不到他原本那破烂的身体了,而是看到了一件花花绿绿的衣裳。
衣裳不好看,但很合身。
他忽而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他最开始被人扒开衣裳的时候,是十分羞耻和痛苦的。
他活着的时候只能被那些人围观、侮辱,想要反抗却又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愤怒的任由别人糟践。
死了之后,他的尸体那些人都没有放过,尸体都是被玩弄过后再弃之若履。
哦不,破鞋都比他有尊严。
那种羞耻心,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的,但活着的时候遭人那般虐杀,死了之后又被众鬼嘲笑,他慢慢的也就没有那种羞耻心了。
他变得越来越厉害,让那些鬼见到他都害怕,若是那些鬼招惹他,他就直接让它们魂飞魄散。
他死了之后,一直都在寻找这个他满心信任的男朋友,他找人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他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对方住在哪里,在什么地方工作这些都全然不知。
今天能够找来,还是因为他在外面飘荡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别人的手机中罗禺的脸,这才顺着找了过来。
他收回自己的思绪,看向卫扶:“小朋友,你回去吧!”
“这里危险。”
他要让罗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要让罗禺以命抵命。
卫扶摇头:“扶儿不走哦,大哥哥,你要杀人吗?”
这个厉鬼身上,已经背了二十八条人命了,再多两条,他将万世不入轮回,万世不入轮回的结果就是——魂飞魄散。
因为周介是枉死的,他背的这些人命都是跟他有因果关系的,都是害死他的一分子,他这样的情况即便是背负了人命也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而不是变成了厉鬼就没办法投胎了。
可凡事都有个限度。
周介并没有欺骗卫扶:“是的,所以这里的样子不好看,小朋友你快离开吧!”
“小孩子看这些不好。”
卫扶道:“想要让一个人死,有很多种方法和手段呀,大哥哥你不用亲自动手的。”她并没有劝周介向善。
因为她都想象不出来周介生前经历了多少惨痛和残忍的事情。
周介,是活生生的痛死的。
到底是有多痛,才可以把一个人活生生的痛死,卫扶想象不出来。
她之前听到有人说生孩子就是最痛的事情,但很多孕妇生孩子如果没了,都不是被痛死的,而是其它原因。
她也见过人彘,一个人被活生生变成那样了,也不会被痛死。
便是千刀万剐也不是被痛死的啊!
所以卫扶一看到他的时候就对周介释放出了无限的善意。
她觉得周介太惨了,是她见过的所有人和鬼里头最惨的了。
因此她也希望周介能够好好的,好好的报仇,好好的了结,然后好好的去投胎。
有些人这辈子凄惨,是上辈子的因果循环,是报应。
但她从周介的魂魄看到了周介的往生,他这辈子并不应该遭受这些的。
能从一个人的魂魄直接看到在生死簿上面才能看到的东西,是卫扶与生俱来的本事。
地府的人判一个人和鬼或许还需要翻生死簿,但卫扶只要一看就能看出,老丰头知道卫扶有这本事的时候酸了好久。
若周介所遭受的是他作恶的果,卫扶大概不会有太多的情绪,但这些并不是他应该承受的果,卫扶就觉得他很惨。
她就想要帮他。
也不想看着他沦落到魂飞魄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