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许久,李秘书终于还是选择了坦白。
他轻轻叹了口气,抬眸看向许菁。
“事实上,夫人嘱咐我瞒着您,也是为了您好。”
许菁根本不信,脸上尽是嘲弄的笑意。
这种话,她已经从白兰的口中听到无数遍。
再听,她的耳朵可就真的要起老茧子了。
李秘书见她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不由得低低叹了口气。
“其实,这个组织曾经在暗里威胁过夫人,让夫人帮他们做事,只是被夫人严词拒绝了。”
许菁蹙了蹙眉,“他们需要白兰做什么?”
李秘书小心地看了秦铭一眼,低声道,“打压秦家,掠夺秦家的财产。”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到一道视线向自己冷冷扫来,如同刀刃一般,几乎要划伤他的皮肤。
他有些害怕,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许菁握了握秦铭的手,软声道,“冷静一下,等他说完。”
秦铭身上的寒意渐退,只是视线依然落在对方的身上。
“继续说。”
他的声音冰冷极了,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力。
李秘书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慌忙道,“他们见多次威逼无效,便开始抢夺夫人手上的家主印章。夫人不想白家落入外人的手中,所以便将印章藏了起来。”
说着,他便将眸光转向了许菁。
许菁蹙起黛眉,语气有些不悦。
“为什么要藏在我这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白兰将印章藏在自己这里,难道是想要利用她转移注意力?
许菁冷嗤一笑,难怪她当时非要让自己收下……
原来,她不是在给自己送新婚礼物,而是一张催命符。
李秘书微微一愣,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发现了。
他全然不知,反而还因此暗自纠结。
既然这样,他也不必继续隐瞒。
“夫人说,您是继承白家最合适的人选。倘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白家由你继承,她在地下也能安心。”
说到“地下”两个字,他神情悲痛,眉眼低垂。
“她属意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许菁顿了顿,又嘲讽一笑,“李秘书,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想听实话。”
她不需要对方编造谎言来讨好自己。
按照白兰之前的做事方式,她做什么,说什么,似乎都已经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然而,李秘书口中的白兰,似乎完全是另一个人。
这让她觉得格外反感。
只是没想到,许菁刚说完,便遭到了对方的强烈反驳。
“我没有说谎!”
他睁大双眼,直直地看向许菁,认真道,“我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似是怕许菁不相信,他又补充道,“夫人和我说过,您和她很像,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起白家的重任。只是,她不敢和您提,怕您会拒绝,只能以离别礼物的借口将印章赠与您。”
“所以呢?”
许菁双手环胸,神情并没有丝毫变化。
在她看来,这不过只是白兰留下的把戏而已。
她已经上当多次,再也不会受骗了。
她忍到现在,也不过是想听听后面还有没有什么有用信息。
“如果照你所说,她希望我继承白家,为什么又嘱咐你不要告诉我印章的事情?”
李秘书有些焦急,连忙道,“不是,夫人只是叮嘱我,不要将七芒星的事情告诉您。”
他顿了顿,又小声道,“毕竟,知道的越多,面临的危险也就越多。”
危险?
白兰也会考虑到自己是否危险吗?
许菁不太相信,直接揪起李秘书的衣领,逼问道,“白兰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希望我做什么?”
白纪站在一旁,想要阻止,但看许菁的眼眸满是厉色,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动。
如今,她是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他本就亏欠于她,又怎么能站在她的对立面?
相较而言,李秘书倒是显得十分坦然。
“夫人说,印章就放在您那里,是否继承白家由您自己决定。只希望您能看在血脉亲情的份儿上,护住少爷。”
许菁冷嗤一笑,“她以为我稀罕那东西吗?从头到尾,她有没有一次问过我的意见?”
什么事情,都是她帮自己决定。
难道自己是她的提线木偶吗?
即便是死了,自己也要为她卖命?
李秘书慢慢皱起了眉,“对您来说,白家的印章可能并不重要。但是对夫人来说,这可是她的命!”
许菁闻言,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怒意。
“既然是和生命一样的东西,又为什么要给我?”
李秘书怔了怔,看向许菁的眼神带着几分诧异。
“您怎么还不明白?”
“我应该明白什么?她将我利用得还不够吗?”
李秘书的眸光微微暗了暗,缓缓道,“过去的事情无法挽回,但夫人确实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弥补您。”
他顿了一下,又低低道,“在出事之前,夫人就好像预料到了什么,将大部分股份转让给了您,只留了一小部分给少爷。目前,股份协议书就藏在她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许菁蓦地一怔,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白兰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上次,她明明拒绝了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把大部分的东西都留给自己?
难道白纪不是她最宠爱的儿子吗?
许菁有些难以置信,不由得蹙紧了眉,紧盯着李秘书。
“如果你敢说一句假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的神情严肃,话语更是充满了威胁。
显然,她说到做到。
李秘书轻点了点头,“您放心,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补充道,“夫人说,欠你的,她都会还给你。她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自己的一双儿女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至今,他仿佛还能想起白兰说这话时的神情,没有平日的严厉,只有温柔与慈爱。
那样的她不是一家之主,不是集团领导,只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虽然她与许菁一直不和,但是每次提起许菁,她的眉眼之间都是隐隐的骄傲。
出事的那天,她将自己叫到了办公室,嘱托了很多很多。
当时,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直到听到她坠江的消息,他才明白,原来,她是在向自己交代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