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柔作为叶家嫡出贵女,在出生时就承载了叶家众人的厚望。
叶家对她悉心培养,叶清柔也不曾辜负家中厚望,娴静有礼,温柔多才之名更是在京城中声名远扬。
若不是当初在宫中出了变故,被迫成为了如今的宣帝,当时的鲁王妾侍,纵然是不可入镇南王府,就算是进了一个与叶家家世相匹的世家,她也绝对可做好一家主母的职责。
只是等闲变却故人心。
正值花季怀春之时遭遇大变,先是家人背弃背井离乡,宣帝又实在不是个体贴人的性子。
在宣帝的后院中,当初的香软美人生生被揉搓得变了一副心肠。
如今面如依旧美颜,只是看起来,怎么都多了一丝狰狞的癫狂。
叶相从不知自己的女儿还有这般模样,惊骇之下,竟是忘了自己原本想说的是什么。
叶清柔见状也不在意,只是漠然的低笑出声。
“时过境迁,今时不同往日。”
“当初选择放弃我的时候,爹爹只怕也未曾想过,高高在上的叶家,有朝一日,竟还能有仰仗的我鼻息过活的时候吧?”
叶相的确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当然,更让他意外的,是叶清柔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
叶家尚未明火执仗的投靠宣帝之时,叶清柔前后不知写了多少
封家书,派了多少人前去宿城中找叶相诉苦。
言语中都是希望叶相能投往津南,也好一家团聚。
叶相还得祁琮宠信,在宿城中可随意作威作福的时候,叶相自然是不会对她抛出的诱惑动心。
可后来天就变了。
叶相在宿城中地位不如从前,叶家也明显在走下坡路。
心急如焚的叶相就想到了叶清柔曾经说过的话。
在一个快要走近绝境之时的人眼中,任何可能通往生路的绳子都是不可放过的。
叶相再三挣扎后信了叶清柔的话,表面上依旧是为祁琮卖命,实际上却是在暗度陈仓给宣帝效力。
有了叶相的暗中帮扶,叶清柔在津南的地位直线上涨,宣帝也在这样的隐蔽合作中获得了不少不可言说的好处。
叶家最后也成功在宣帝的纵容和帮扶下,成功摆脱了祁琮的追杀,潜入津南。
来之前叶相想得挺好。
叶清柔如今已是皇贵妃之尊,在宣帝后宫中也是极为受宠的。
叶家也多能人。
有之前合作的信任在前,再有叶清柔不断在宣帝耳边吹枕旁风,叶家虽为人不耻的换了一个主子,可要想复起,重振叶家辉煌并非难事。
只是叶相机关算尽,却怎么都没算到,叶清柔已然和叶家离心了。
叶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
来叶清柔的态度不对,可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心中的凉意也就更深。
如今的叶清柔,与当初的小姑娘早就不可同日而语。
叶清柔也不再是可任由他随意拿捏的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相面露狰狞,死死地咬着牙说不出话。
叶清柔见状,却心情不错的笑了起来。
她慢悠悠地说:“父亲可是在想,我如今既然是这副可怖面孔,当初为何还要费心劝说父亲举家前来津南,是吧?”
叶相额角青筋狠狠跳起,语气中也多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冷意。
“是啊,为父的确是在想这个,皇贵妃娘娘如今尊贵在上,又怎会想起来顾及自己的娘家了呢?”
叶清柔嗨了一声,听起来似乎还有些无奈。
“本宫也是被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行事,若非是皇上看重叶家,父亲以为,我怎会伸出援手呢?”
别说叶相触怒祁琮被杀了。
就算是叶家满门上下全被抄斩,在叶清柔眼中也只有快意,并无任何不舍可言。
毕竟,在世人眼中满门清贵的叶家,当初放弃她这枚棋子的时候,可不曾有过半分犹豫。
叶相的脸色越发难看,叶清柔却笑得温柔。
她漫不经心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杯子中的香茗,然后才慢悠悠地说:“父亲看本宫此
时是得意了,可早些时候,本宫的日子可是难挨得很呢。”
宣帝为人荒唐程度并不比祁琮好上多少。
当初虽只是个王爷,可府中后院的美人不比皇帝的后宫中少上几人。
这样的王府后院,妻妾之争掀起时的浪花,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无声无息的悄然死去。
叶清柔起初进府的时候,似乎难以接受自己的结局,数次险些被人害死。
濒临生死之际叶清柔幡然醒悟,终于打起了精神和那些花枝招展的姬妾们斗了起来。
叶清柔出身大家,睁眼见着的就是无尽富贵,在叶夫人的悉心教导下,对家宅中的阴私之斗岁未曾亲身经历,可眼界和手段都绝非常人能比。
她斗倒了想杀自己的人,杀死了那些还没来得及动手的人。
踩着一个又一个冰冷的美人尸体,终于获得了宣帝的注意。
在这看不见光的后院中有了一席之地。
可只有一些地位还是不够的。
宣帝重色重利,没有足够的利益,就很难提升自己的地位让他重视自己。
叶清柔本就是孤身一人被带至津南,身后并无母家可依。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也是为了能让自己能尽快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能成功把那些践踏过自己的人一一踩在脚底,叶清柔
就把目光放在了叶相的身上。
事实证明,叶清柔的决定是对的。
叶家看似清高,实则骨子里就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在她抛出橄榄枝的诱惑下,叶相动了。
有了叶家作为后盾,叶清柔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年初成功生下了一个小皇子,成功被封作宣帝后宫中的第一个皇贵妃。
至于那个苦命的皇后,早就死得骨头都烂了。
无人在意。
叶清柔想着自己之前吃过的苦,脸上的笑越发漠然。
“父亲自诩见多识广,只怕也不曾见过后宅女子设计人的手段阴狠,女儿能活着再见到父亲已然实属不易,至于别的,父亲还是莫要过分苛责的好,否则女儿也是很为难的。”
叶相被气得满脸铁青,忍了又忍才狠狠地说:“既然是娘娘为难,那我明日就向皇上递折子,直接告老还乡罢了!”
津南形势比起宿城更加复杂。
叶家在此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叶清柔还言行疯魔,看着就让人生惧。
富贵让人贪求。
可一家老小的性命却更为要紧。
察觉到形势不对,叶相打起了退堂鼓。
叶清柔直接被叶相的话气得笑出了声。
她讥诮的看着叶相,口吻平淡。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父亲这是把这里当作茶余饭后公歇脚的茶楼酒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