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城火起,火光足足染红了半边天。
远在百里之外的人都能清晰的看到远处的刺眼火光,哪怕未曾亲眼见到当时的场景,心中都是不可避免的咯噔一下。
安和城中的大火足足燃了一天一夜。
等到火熄外边的人终于能进城的时候,曾经的繁华之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狼藉废墟。
入目所及,全是遍布的焦黑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的硝烟和燃烧后的呛鼻烟尘让进城的人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却,不敢往前推进半步。
安溪和拓野进城查看,看清了城内的情形,心猛地就凉了半截。
这两人都是少有的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是中了钟璃的计。
一时不慎直接导致了几十万人的死,这样的事情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残忍。
安溪和拓野短暂的惊愕过后,就让人加紧寻找耶律浧的下落。
耶律浧是北漠最受宠的皇子,也是北漠臣民心目中不败的战神。
耶律浧是他们亲眼看着进了城的。
如今耶律浧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回北漠,势必会在北漠内部掀起混乱。
进而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三个国家原本的协议。
安溪和拓野的反应已
经够快了。
可还是没来得及。
耶律浧早在进城的第一时间就被钟璃安排的人活捉,此时更是被钟璃带着出了安和,直奔京城而去。
安溪和拓野大肆在城中搜罗耶律浧的下落,死活无果后,不得不劝说自己接受了耶律浧已经死了的事实。
可就在这时,北漠出征的兵马突然发生动乱,自行脱离了三国联军的队伍,径直朝着北漠的方向快速赶回。
安溪和拓野有心想阻拦,却什么也不能做。
同盟是为利益而成。
如今利益已损,北漠领军耶律浧生死不见,北漠的大军想回去,挑眉自热不可做任何阻拦之事,否则就是坐实了自己参与了谋害耶律浧的传闻。
安溪和拓野着急上火的时候,钟璃提早安排在安和城后方的大军突然动了。
整整四十万大军,直直的朝着安和城下驻扎的敌营冲锋而来。
这些兵士早在莫名奇妙的一通巨响后,就死了好几十万人的诡异景象中陷入了无尽的惊恐。
如今再直面杀气奔涌的镇国军,顿时没了任何战斗的斗志,只是一味的败退。
安溪和拓野费尽心思也没能改变战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到手的好处丢了出去,不得不压着怒火往后撤离。
敌军撤,镇国军见势而上,抓紧将之前故意输了的失地收了回来的同时,还在城中大兴土木修建攻防皆可的城墙。
至于城中成了焦炭的尸体,将领级别的,尚能分辨面目的,悉数在尸体上抹了防止鸟兽啄食的药,用麻绳拴着脖子高高的吊在了城墙之上。
至于别的分不清是谁的士兵,则是通通被砍了头,头颅被像码砖似的码在了城门前,无头的尸体被直接扔出了距离城门三十里外的荒野之上。
将这些都打点利索了,夜林将钟璃亲自书写的一条横幅悬挂在了城门之上。
叛国者,杀!
入侵者,杀!
犯我境者,杀无赦!
两个朱砂染就的杀字,笔锋凛然杀气纵横。
仿佛无声中蕴藏着无尽的杀机。
见者惊心。
安和城重新回到了镇国军的手中,原本的京城守将敖常和北候担任了守城领军的任务。
至于柏骞承,则是带着分出来的二十万大军直接朝着祁骁被东陵阻击的方向赶了过去。
钟璃则是在夜林等人的护卫下,直接回到了京城。
钟璃人尚未到京城,关于她驻守安和城的事迹却在民间朝堂用最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原本以为守城无望的安和守住了。
不光是守住
了。
钟璃还设计歼灭了超过三十万的敌军。
北漠受重创撤离战场,南疆与北境难成气候不得不往后节节败退。
原本岌岌可危的京城,似乎终于安全了一些。
人们脑子里的那根弦绷的时间太紧了,一时还很难适应这种突然松懈下来的感觉。
可无论如何,上至留守京城的官员,下到民间的贩夫走卒,无一人不对钟璃推崇备至,感激涕零。
出身微末怎么了?
身世不起眼又怎么?
钟璃以女子之身上了战场,更是力挽狂澜守住了安和护住了京城,敢问这世间有几个男子可做到这样的壮举?
唱反调阴谋论的人不是没有,却微弱得不成气候。
点点闲言尚未在人群中激起半点浪花,很快就消失于无形。
钟璃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回京的。
之前被百姓质疑谩骂的镇南王府,因此一战,彻底将声望推到了绝对的至高之上。
无人能及。
钟璃回京后,却异常低调,并未参与民间的庆祝活动,甚至很少在人前露面,只是一心在府中静养。
有不明就里的人,不由得担心钟璃是不是在战场上受了伤,有百姓自发的到镇南王府门前探望。
见不着钟璃,就将自己带来的鸡蛋吃食
留下,就算钟璃不会吃,那也是百姓的感激心意。
钟璃得知后有些好笑,让人传达了自己的谢意,还特意让人在京中多处布下施粥的棚子,帮助无家可归之人暂度难关。
此事过后,钟璃在民间的声望更胜从前。
可关于她是否受伤的传言也在不断的扩大流散。
虽没上战场,但是一直忙得脚不沾地的祁仲也听说了这事儿。
他忙里抽闲得了空往镇南王府跑了一趟,结果就看到了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钟璃。
见到钟璃的第一瞬间,祁仲当真是心惊的。
“你真的受伤了?!”
祁骁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了切记照应好钟璃。
这要是让他知道,钟璃上了战场受了伤,那还得了?!
不等钟璃解释,祁仲就急吼吼的要找大夫来给钟璃瞧瞧。
钟璃阻拦不住,反复张嘴都找不到机会插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仲急得出了一头的汗。
祁仲说:“你到底是伤哪儿了?什么情况?这伤要不要命?你……”
“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说!”
大长公主亲自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来不及跟钟璃说话就忍不住横了祁仲一眼。
“这样不吉利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怎么人越大却越是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