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确是好大的阵仗。
除了王翠花个围观的村民外,就连在偏房躺了三天的钟成也来了,躺在一块木板上被放在地上,正赤红着眼珠子盯着钟璃不放。
王翠花身后站着的是同样一脸憎恶的钟铁蛋。
这一家三口,此时看向钟璃的目光都透着无尽的恶意。
除此之外,莫家人也来了。
莫大嫂家两口子挤在最前头不住探头,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
身后是跟着老爷子的莫老二家两口子。
莫二嫂急得不住跺脚,紧紧的盯着钟璃生怕她真成了什么妖孽。
莫老二也是天亮后才知道咋地了,此时看着王翠花一家的眼神几乎想要杀人。
莫老爷子神色不明的看着,嘴里的旱烟噗噗的冒着浓烈的白烟,一句话也没说。
大门口被这些密密麻麻的人头围着,几乎是水泄不通。
莫青晔听见动静跑出来一看脸色就白了几分,眼底沉浮着的是说不清的寒意。
莫青晔下意识的将钟璃往自己的身边拉了一下,手刚伸出去,却被钟璃安抚似的拍了拍手背。
钟璃轻声说:“别怕,没事儿的。”
王翠花听见立马就呸了一声,吊着嗓子说:“大祸临头了还敢说没事儿
!孽障你怕不是想得太好了!”
不等钟璃说话,王翠花就变戏法似的换了一副面孔。
她着急得不行的对着莫青晔说:“姑爷你赶紧过来!你旁边这个根本就不是人!”
“你再不过来,只怕是要被她害了性命啊!”
莫青晔听到这话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些许怒气,阴测测的看向王翠花咬牙:“你说什么?”
王翠花虽然被莫青晔的眼神看得心头发怵,却还是坚持说:“她根本就不是钟璃!也不是你媳妇儿!”
“原本的钟璃指不定早就被这个妖孽害死了!姑爷你别糊涂啊!”
莫青晔大怒不已,挣脱了钟璃的手就要冲过去。
“你敢污蔑阿璃,我……”
“莫青晔!”
钟璃死死地攥着莫青晔的手腕,平静的嗓音中莫名多了一股命令和压制。
“站住,你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了?”
莫青晔脚步生生一顿,再看向钟璃的时候目光中透着说不出的焦急。
“阿璃,我……”
钟璃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说:“清者自清,争论无意义。”
“听话就乖乖在我旁边看着,不想听话就进屋去。”
钟璃难得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和莫青晔说话。
莫青晔一愣之下,逼
着自己将心口翻涌的怒火压了下去,保护神似的站在钟璃的身旁,警惕的盯着在场的众人不动。
看莫青晔不动了,王翠花似乎是有些急了。
扯着嗓子苦口婆心的喊:“姑爷!你咋这么糊涂啊!”
“这人根本就不是钟璃!她的话你怎么能信呢?”
莫青晔无动于衷,王翠花急得拍巴掌跺脚。
“姑爷,你……”
“谁让你那么叫我的?”
莫青晔突然冷冷的打断了王翠花的呼喊,面无表情地说:“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这么叫我?”
王翠花大概也没想到莫青晔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当即脸色就变了一下。
跟打翻了调色盘似的,精彩得不行。
王翠花原想的是傻子好糊弄,鬼神一事只要一说出口,更会把莫青晔吓住。
一来就先声夺人让莫青晔对钟璃的身份产生怀疑,然后就好办了。
可谁也没想到,莫青晔竟如此油盐不进,除了钟璃的话,旁的他谁也不信。
王翠花恨恨的瞪了莫青晔一眼,跟木板上躺着的钟成隔空对视,一咬牙有了主意。
尖声大喊:“完了,莫青晔这是被这妖孽迷惑住了心智了啊!”
王翠花说得煞有其事:“若不是被
迷惑住了心智,又怎会一句话都听不进去只将钟璃的话当作圣旨?这不是失了智是啥!”
人群的莫二嫂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没好气地说:“莫家村谁不知道莫青晔本就是个傻子,打小带来的痴傻,跟钟璃有啥关系?”
“你这泼妇别是没话可说了故意找茬的吧!”
莫二嫂说着狠狠的呸了呸,咬牙说:“晦气!”
“钟璃不知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摊上你这么个恶毒的后娘!”
“空口白牙的诋毁人是妖孽,你这老妖婆也不怕谎说得多了,日后下地狱遭报应,被拔舌头下油锅!”
王翠花本就跟莫二嫂有过节。
莫二嫂这话一出,两人立马就针锋相对的吵了起来。
莫二嫂战斗力不菲,虽然声势王翠花的大,可句句在理,怼得王翠花好一阵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见王翠花吵不过莫二嫂,躺在木板上的钟成立马咳了几声,抓着王翠花的衣摆说:“你跟她嚷嚷啥!”
“她跟这妖孽素来亲近,指不定也被妖孽操纵了心智,跟妖孽的同党有啥好说的!”
王翠花陡然回神,不再理会莫二嫂的讽刺,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钟璃的身上。
钟璃一句话都没说
,对上莫二嫂透着焦急的目光,忍不住微微一笑。
往日一些随手的善意能换来莫二嫂今日的力挺直言,倒是不亏。
可见这世间也不全然都是忘恩负义之辈。
钟璃垂眸遮住了眼里一闪而过的冰冷,静静的看向王翠花。
“我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你们这一家子折腾这么一通究竟是为何,指责我是所谓的妖孽,你的依据又是什么?”
“难道说,现在跟谁有过节就诋毁对方是妖孽,这也是可行的?”
王翠花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恶毒,咬牙说:“我敢说你是妖孽,当然有我的凭据,我敢肯定,你绝不是钟璃!”
钟璃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戏谑挑眉。
“是么?”
似乎是被钟璃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王翠花的眼珠子都红了,愤怒之下更是字字有声。
“钟璃打小由我养大,十一岁嫁到莫家村,期间从未进过学,也绝不会有机会识字,可我问你,你算账写字的本事从何而来?”
此话一出,钟璃总算是明白了那日王翠花见自己记账时候的古怪眼神从何而来。
钟璃没回答王翠花的问题,无声的轻轻叹气。
行成于思毁于随。
疏忽大意,果真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