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赞很快就给了叶砚南答案。
“韩韬没排骨吃,他吃的是医院食堂的饭。”宋赞边说,边拿勺子从叶砚南的保温饭盒里捞出两块排骨。
好像生怕叶砚南反悔。
“你怎么打听到的?你去看韩韬了?”
“我去看他干嘛,韩韬现在恨屋及乌,我可不去触霉头。嘿,盛放这手艺还真可以,挺香的。”
宋赞吃完还想再拿一块,被叶砚南打掉了手。“那你消息是哪来的?不会胡编一通来骗我的吧?骗排骨?吐出来!”
“我问的盛放啊。”宋赞起身要去卫生间洗手,刚吃完排骨手上还有油。
“你问盛放?”叶砚南抓着宋赞的手问。
“对啊,我直接去找盛放了,她说没给韩韬炖。我问她明天还来吗?我也想吃点。”
“她怎么说?”叶砚南虽然有点气宋赞这小子脑袋短路,怎么能直接去问盛放呢。
但是问她明天还来不来值得表扬,他叶砚南也想知道答案。
“她说不来了,还有事,说以后有机会再给我炖。”
叶砚南松开宋赞的手,用脚踢踢他屁股:“去洗手。”
一个面颊吻,盛放觉得她欠叶砚南的,算是还清了。
从叶砚南病房出来的时候她也在想,为什么当时没有给叶砚南一巴掌。
或许是因为叶砚南亲吻的不是她的唇?所以,算不上失去初吻。
初吻,她有想留给的人。
和许清桉见面是在周六上午,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自行车,对盛放说:“上来,我载你。”
盛放坐在许清桉的后座,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好了。
“抱着我的腰。”许清桉在等盛放完成这个动作,才准备出发。
“哦,好。”盛放只有照做。
十几岁的时候,盛放坐过许清桉的自行车后座,也像现在这样环着他的腰。
那一次是学校里欺负盛放的女生把她的自行车胎扎破了。
那是初夏的一个傍晚,夕阳洒满整个城市,也落在盛放的眼睛里。
盛放能感受到她环着的许清桉,正在微微冒汗。
她能闻到许清桉身上男孩子的汗味儿,不重,像是青春的味道。
以往回柳巷的路,是他们两并肩骑车,路上总有话说。
可是那一天,两人都很默契得一言不发。
青春大部分时候是喧闹的,可也有一小部分是属于寂静的。
而那寂静的一小部分,也许比喧闹的大部分更动人。
所以,时至今日,盛放都没忘记在许清桉的自行车后座上看过的风景。
像是一副流动着的画,从夕阳西下到夜幕降临,再到华灯初上,她的眼睛里都是许清桉和这个城市的合影。
怎么能说不幸运呢?和喜欢的人,在最好的年纪,把美好的初夏定格在了青春里。
十几岁和二十几岁有什么不同吗?对盛放来说没区别。
对许清桉来说,区别是有的。
他褪去了青涩,也学会了“拿捏”感情。
今天的青州城,无风,阳光的强度也刚刚好。
天气好的不像是冬天,更像是早春。
天时地利人和,城市绿道上有骑车经过的情侣,也有相携散步的恋人。
“今天,很适合恋爱。”
许清桉这么说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盛放环着他腰的手松了松。
他故意说:“抓紧了啊,我要加速了!”然后真的骑快了一些。
盛放就真的乖乖抱紧他。
在绿道尽头处,有一大片草坪,他们席地而坐。
“清桉,你没带女朋友回来吗?”盛放终于鼓足勇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没有女朋友。”许清桉回答问题的时候故意看着盛放的眼睛。
反倒是盛放,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抬头假装看天空。
“盛放,我走的这些年,你恋爱了吗?”许清桉想,如果她说有,他也能接受。
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心里就做好了不同答案的心理准备。
“没有,一个也没有。”盛放脸上是一种,“我全交代了”的坦然。
许清桉补充,“我也是。”
然后两个人看着对方一起笑起来。
盛放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许清桉也是。
尤其是在许清桉主动拉盛放的手的时候。
年少溜走的时光,好像全都回来了。
好像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还在柳巷。
而许清桉似乎还是那个会在早上分一个鸡蛋给她的少年。
而盛放不再是那个被贫瘠而慌乱的生活遮住了光芒的少女。
就像现在,许清桉看着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她的脸上。
他很像吻她。
“盛放,你愿意等我吗?”
许清桉的问题让盛放摸不着头脑。
“什么?”
“等我能给你幸福那一天到来。”
“现在不行吗?”
“我现在一无所有。”
“我什么都不要。”盛放觉得自己就是被放到泥潭的芦苇,许清桉的存在,才能让她愿意千万次救自己于人间水火。
现在,许清桉愿意握住她的手,说给她幸福。
她都觉得这是在做美梦。
不是她盛放自卑,是那些发生在她身上的悲哀,龌蹉,践踏与不安,许清桉都知道。
在盛放心里,许清桉这样长在疼爱和阳光里的少年,是应该和穿着公主裙的姑娘在一起的。
如今,青春里不敢奢求的事情,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要实现了。
怎么能不觉得珍贵呢?
“清桉,我不要等将来,我也是一无所有,我们在一起吧。”盛放说出心里的想法。
许清桉躺在草坪上,把盛放环在自己臂弯里,他好像真的在思考。
大概过了五分钟,许清桉翻身看向盛放,她美人如画一般的侧脸,淡淡的腮红,添了几分娇媚。
许清桉一时心烦意乱起来,只是看着她,已经心痒难耐,不只是想一亲芳泽,更想深入得,把她占有。
公司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许清桉起身去接电话。
盛放看着许清桉的背影,觉得这些年来她最快乐的一天。
许清桉接完电话才得以平复心情。
他非常清楚,如果刚才不是在绿草茵茵,人来人往的公共场所的话,许清桉可能已经把盛放吃了。
“失控”。
许清桉从不失控,可是盛放,也许真的是他许清桉的例外。
电话是叶砚清打来的。也正是这个电话,让许清桉清醒了大半。
他听见自己走过去对盛放说,“我们现在,还不能在一起。盛放,你再给我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