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默这会已经在想该怎样想办法让刘欣然退出军队了。
他绝不允许有人居然敢觊觎他的老婆,哪怕只是想想也不行。
大楚皇宫内。
闲来无事的楚建安,正在和中书令白云山在宫里头下棋。
说是下棋,其实就是聊天了,楚建安实力菜得一匹,在白云山手里根本坚持不了几招。
不过楚建安的象棋下得很好,经常与白云山杀得有来有往,这会,玩过围棋的两人,正在下象棋。
白云山作为臣子,居然随手架起了当头炮,而后淡笑道:“江南道事情暂告一段落,估计陛下可以睡个好觉了。”
楚建安应以一手屏风马,而后苦笑道:“这才到哪,江南道那帮家伙,本来就是一个个头铁不怕死的,看热闹不闲事大的北凉军,又偏偏在儋州掀起了腥风血雨,光是给他们擦屁股,我这个皇上估计都得被累死。”
“实在不行的话,继续杀下去也是一个办法”,白云山眼含杀气。
楚建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整天杀来杀去的,殊不知杀戮,永远是下下之道也。”
白云山苦笑道:“微臣这不是没有好办法了吗?”
“我打算借鉴一下先帝的做法”,楚建安以炮敲掉白云山一个兵。
“陛下的意思是?招他们入朝为官?”
楚建安点了点头。
白云山长处一口气,面带笑容地道:“看来陛下终究是打算妥协了”。
“什么妥协,我这叫以退为进”,楚建安得意洋洋。
“那陛下打算如何做,总不能真把重要的位置腾出来的,不非得这样的话,老臣也不是不能退位”,白云山半开玩笑地道。
“你还是乖乖老死在你的中书令位置上吧,致仕,你这辈子都别想。”楚建安冷哼道。
这位中书令有些无奈:“陛下你这是压榨劳动力”。
“我打算编纂一本书,名字没想好,内容的话,就那些什么天地奥妙,人生意义,反正就囊括百家,反正这些都是那些名士们最擅长的”,楚建安说起了正事。
“这样一来的话,那些名士们一个个皓首穷经,全部致力于钻研学问,咬文嚼字,确实会少很多一天到晚怨天尤人的喷子”,白云山摸了摸胡须,此法可行。
“但这样的招式过于明显,肯定有很多聪明人能看到,所以还得把这些聪明人解决掉一批才行”,楚建安抛出了一个新问题。
“这简单,空出一些官位来,让他们入朝为官,孑然一身的时候,他们有勇气骂朝纲骂陛下,骂天骂地,等成为朝廷命官之后,可就一个个患得患失,畏首畏尾了”,白云山冷笑道。
“那些不愿意为官的呢?”
“那些陛下你不早就想好了吗?”白云山无奈道:“当然是杀了了事,把北凉军派去江南道,还给他们那么多自主权,不就是让他们杀人去的吗?”
“杀人啊”,楚建安叹息一声,“杀了三年人之后,才发现,这真的是下下策。”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白云山劝慰道,“江南道的问题,在于世族豪阀垄断了了一切,寒门子弟无上升机会,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江南道名士,不就整日谈玄,骂天骂地,追寻什么人生意义嘛。”
楚建安深以为然:“这一点上,我倒是觉得北凉王有句话说得挺好,等你们搞清楚了一个馒头卖几文钱,再来抒发自己的理想不迟。”
白云山微微一笑:“让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风流名士,去搞清楚一个馒头值几文钱,还不如杀了他们算了”。
楚建安点点头,“随着科举制令的不断完善,越来越多的寒门子弟将会步入朝堂,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再是梦想的时候,希望江南道的情况能有所改善吧。”
白云山由衷叹服道:“先帝首创的科举制,着实是前无古人的伟大创举。”
哪怕明知道眼前“陛下”与“先帝”的矛盾,更对先帝是如何暴毙的心知肚明,白云山依旧坦然说出这句话,足见他对先帝的敬佩,也可见他与楚建安关系之好,已经完全不用在乎某些禁忌了。
楚建安笑眯眯地道:“那你可知道,先帝最初创立科举制时,可不是为了这个”。
白云山无奈道:“陛下拿这个考我就没意思了吧,您不是正打算做和先帝一样的事吗?”
楚建安爽朗一笑,以一记二马饮泉盯住了白云山的帅,“中书令啊,你貌似要输了啊?”
这位花甲之龄的中书令,对即将到来的杀局毫不慌张,而是笑着道:“绝处方能逢生,这可是陛下教给我的”。
楚建安微微一愣,连忙盯紧棋盘,“不会吧,朕要输了?”
但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白云山的红旗有何翻盘机会。
中书令这才微笑道:“输在棋内,赢在棋外,这就是对陛下一直担心的北凉局势,老臣的看法”。
“你的意思是说,北凉输了战法,但却赢了战略”,楚建安若有所思。
白云山依旧微笑,“陛下之前一直担心北凉抵挡不住宋军,但老臣却对北凉始终充满信心,一直到现在也是这样,别看大宋如今是雄踞虎牢关,直扑灭宋城,但老臣依旧以为,大宋的失败,就在这两三年内。”
楚建安不再面前的棋盘,而是起身开始在屋子里踱步。
“按照对大宋的国力估算,这样的进攻烈度,他们最多持续三个月,三个月内,大宋国库必然见底,再也无法支持战争的继续,而哪怕大宋打下了灭宋城,如果秦鸿他们采用和虎牢关一样的办法,把灭宋城一把火烧干净,那大宋想要以战养战就成了一个笑话,除非是他们能在三个月内吞并整个株洲,否则绝无可能以战养战。”
“对”,白云山接过了话茬,继续道:“而已北凉军的战力,大宋王朝想要在三个月内吞并株洲,难如登天,所以这场战争,我更看好北凉。”
楚建安的眼神越来越明亮,“既然北凉注定输不了,那经济与政治改革,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白云山苦笑道:“陛下你真是个闲不住的,好好歇两天不好吗?”
楚建安没搭理白云山,而是沉声道:“之前江南道损失巨大,怨声四起,那我们正好可以趁此改革机会,适当让利,以求彻底控制江南道………”
白云山收敛起笑意,有些凝重地道:“改革的具体细节,陛下可以开个小朝会慢慢商讨,老臣只有一点建议。”
楚建安神色也变得郑重了起来,“中书令请讲”。
白云山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襟,然后低头恭声道:“关于改革进度控制一事,陛下切不可像上次那样操之过急,动辄杀人了,诚如陛下所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楚建安以帝王身份,作揖行礼。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转眼之间,已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
这一个月来,发生了太多惊心动魄的大事。
最重大的,估计就是凉宋之战了。
大宋王朝终究还是攻破了灭宋城,就在那个寒冷的冬日,天和三年末。
据说那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恐怖厮杀,大宋王朝先是以整整四十万大军,对灭宋城日夜不停的展开进攻,然后又以三十万大军,强攻灭宋城旁的定远山和五举山,最终在攻破两座山后,居高临下俯瞰灭宋城,随后攻陷了城池。
而北凉早在城池沦陷之前,就预备了大量的柴禾等物,故技重施,将整座灭宋城都烧成了灰烬。
但吃过一次亏的宋军也没有再次上当,及时地撤离了军队。
据说,目前株洲已经沦陷大半,北凉军退守流梦州,橘子洲与凉州,并且将在凉州死战不退。
而除了北凉之外,最受到关注的,的就当属江南道了。
楚建雄轰轰烈烈的维护正统大起义,居然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被平定下来了,平叛速度之快,在整个大楚历史上都堪称名列前茅,北凉虎豹骑也再一次名扬天下。
没有人知道那场战争里,其实有很多北凉重骑兵的影子,所有人都把胜利,归结到了虎豹骑和楚州军上面,力挽狂澜的虎豹骑,自然而然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连陛下都亲自下旨盛赞北凉虎豹骑,称其为“英勇无畏,百战百胜”。
但虎豹骑扬名还没几天时间,就又做出了一系列让江南道人民感到无比心寒的事。
先是在儋州城内大肆杀戮,杀得整座儋州血流成河,伤亡人数以数十万计,无数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据说,那些天,连儋州的河水都是血红色的。
然后不等江南道人民对其展开口诛笔伐,从儋州离开的虎豹骑,就又在江南道掀起了一场又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楚州,润州,常州,一个都没有放过。
从山上门派到山下江湖,从王侯将相到地方家族,虎豹骑灭掉的江南道著名势力,数不胜数,并且每个都是灭门,疯狂的杀戮,鲜血染红了整个江南道。
最后,是江南道在朝官员,联袂给皇帝上书,要求严惩这些凶手,剿灭这群恶魔。
但这些杀疯了的恶魔,居然连皇帝的圣旨都没搭理,依旧是一路杀人,杀得整个江南道士子集团险些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