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很久后凌寒道:“白公子可还记得我年芳几许啊?”
白实炎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跳跃了,他不是还在等着凌寒给自己解释为什么吗?怎么突然变成年龄问答了。
尽管疑惑,白实炎还是老实回答:“九岁。”
凌寒内心冷笑,也在现实中泄了些声音:“劳白公子还记得啊。”
白实炎沉默,随后恍然,又再次沉默。
赤壹啧啧出声:“没想到你一个砍过丧尸的人还怕这个啊。”
凌寒:“毕竟没见过丧尸的魂。”
骸骨是浮于表面的,其上覆盖了一层朦朦胧胧的乳白色,那是凌寒所看见的魂魄。它们浮动着,扭曲着,轻飘飘却足以令人胆寒。
凌寒此时不过一个生理年龄九岁的人,恕她真的承受不来。
白实炎换了个抱姿,让凌寒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口。
族人又再一次下来了,站在两人两步远处。
空旷的地下四通八达,先前进来的人不知道在哪一个地方躲着,他们一路跟过来的孩子还在昏迷。
凌寒紧紧的巴在白实炎的身上,她不想成为累赘,虽然已经是了。
循着那人的味道一路往前走,凌寒觉得周围仅剩下自己的心跳声了。
阴暗潮湿的地下,两个人走的没有声响。
胡奇紧紧靠着土壁,就在不久前,他刚刚把拐来的孩子放下,就看见光束出现,于是便迅速躲了起来。
说来奇怪,那人跳下来竟不是为了捉自己,反而又上去了。
胡奇又往里面走了走,火折子点燃了黎大师给他的传讯符纸,符纸迅速燃烧,在他们下一次进来前就已经燃烧殆尽了。剩下的时间,胡奇用来祈祷,祈祷黎大师能够快点到来,救他于水火之中。
他心心念念的黎大师在给他符纸时,就已经打算在燃烧时放弃他了。为了防止自己暴露,他在绘制符纸时就加入了剧毒,只等符纸一燃烧就发挥作用。这世间人人可用,但是他只信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胡奇的错觉,他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了。虽然在地下偶尔会觉得呼吸困难,但是这一次明显不一样,胡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紧张的原因。
视野开始变得模糊了,胡奇知道自己完了。
他突然心生暗怼,为什么是自己被抛弃。
等到白实炎他们走到他跟前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族人上前不知给人喂了什么,他的呼吸平稳了。
凌寒好奇:“那是什么?”
白实炎:“能吊着一口气的东西。”
凌寒眼睛亮晶晶:是个可以发财的好东西!
白实炎没看到她的眼神,让族人拎着那人先行去报官,他和凌寒守在这里。
两人给被绑起来的孩子都松了绑,他们大都精神恍惚,凌寒无法预测他们经历过什么。
周围的骸骨很干净,这不正常,尸体腐烂会有尸臭,但是地洞里没有,骸骨也过于干净了。总不能,还能是生生的把骸骨从人的身上剥离了出来?
这个猜测太可怕了,凌寒感到胆寒。
但是思绪仍忍不住继续发散,如果真的是生生的剥下来的话,那个人在还不能完整的剥下骨头之前又实验了多少次呢?
······
这案件过于重大了,县令上报了知州,两拨人一前一后的到了。
凌寒和白实炎在县令来时就不再守着地洞了,还活着的孩子都被救了上来,县令满头是汗。
在近三年里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报案的人,三年,至今为止,宗卷上有记录的失踪孩童有五十之多。
这件事了解后,他的官路也算是到头了。
孩子上来后被安排在一起修整,剩下的人把地洞的骸骨一具一具的搬到了地面。人们沉默着,愤怒着。
县令流下行清泪,他不是本地人,在这个地方当了五年的县令,之前的县令贪了百姓的财,他为了把损失尽快弥补回来,做什么都是就尽心尽力,可唯独在找孩子这件事情上他无能为力。
······
庄子外围了一圈得到小道消息前来的孩子的父母,他们悲怆,但还抱着希望。
捕快们戒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进来。
知州来了,他请了知府,因为觉得这已经不是他能决断的事了。
孩子们被带到了县衙,骸骨,已经不能再分辩出身份了。
丢失孩子的父母被传了信,告知他们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毕竟活着的孩子不足二十人。
那几日,县衙的哭声就没断过,不足不惑的县令脸上都是沟壑,更是因为这几日的操劳变得清瘦。
知府大人也在县衙住下了,胡奇早在第一日被拷问是就把一切托盘而出,但是他所说的一切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了,给他们的参考价值不大。
毕竟符纸啊,大师啊,在他们看来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选地址建房什么的谁没有请过几个大师呢,真的大师是没见过几个,行坑蒙拐骗之术法的江湖术士倒是数不胜数。而这有着通天大的本领的黎大师三人却是闻所未闻。
可是胡奇声嘶力竭就是这样说的,那怎么办呢?
知府被知州撺掇着让告诉巡抚,知府抹抹头上的汗,这简直就是胡闹,若这一切都是胡奇的谎话呢?自己这样贸然上报得到的恐怕是一个乌沙落地的下场。
但是如果这胡奇句句属实呢?
不报,也是一个乌沙落地,报,也是一个乌沙落地。
知府觉得自己的青丝又白了几根。
因为凌寒他们是破了这件案子的重要人物这几日一直住在县衙,知道他们跟过去的那小孩的家人寻来。
凌寒看着面前的三人,目光主要在右侧的那人身上,三人身上都有忧愁又喜极而泣的情绪,但是这并不能代表她们是软弱的。
因为想要靠近,凌寒对曲府的事情也算是了解,曲家两子,大哥善武,小弟经商,哥哥上战场得了一身功勋,无福享受便战死疆场,消息传来,孕妻听闻直接早产。
一年后,流言四起,说他们家是窝囊废,除了曲家老大谁也不是,这样的流言他们自是不会在意,总有生活过得不如意的人也看不得别人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