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日子里,步宥云就继续按照宜国皇后给她安排的成长路径继续演着。
刚开始的几天里,他还有些缓不过来,屡屡失态,但都解释说是自己身体不太舒服,结果常常照料他身子的太医就又挨了棍子。但他为了伪装自己,只能装作毫无波澜的模样,甚至有些兴奋。他知道,这就是皇后想让他成为的样子。
有时候,他竟然真的能感觉到自己有些兴奋,以及对生命越来越漠然,于是他总是心底很恐慌,他明白,自己已经被皇后成功的影响到了。
就算如今的他知道这是错的,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那一丝暴虐。
一直到十二岁前,他还一直想再跟自己的母妃和妹妹说一句对不起,但是每次遇见的时候,也只能装作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对着自己的亲妹妹趾高气昂。
但是每次这样做的时候,他的拳头都在越握越紧,发自内心的挣扎和痛苦也是真的。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开始在暗中开始慢慢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皇后在钱财这方面从来不亏待他,他也开始背着皇后救下一些苦命的、无路可走的人,他知道,只有被他亲手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才会对他最忠诚。
终于,在太子二十岁时及冠礼那天,他成功的伪造了太子的意外身亡。
皇后虽然不愿相信,但是经过多次探查后,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抱着太子的尸体痛哭流涕。
“太子哥哥不在了,还有我陪着母后。”
皇后在后宫里,凡是身世干净且还算不错的,根本没有机会能诞下皇子,就连步宥云能生下来,也是因为兰妃完全无依无靠,没什么能威胁到她的。
而如今,整个后宫只有他步宥云一个皇子了,皇后的身子也在当初生下太子之时伤了,再想孕育一个皇子怕是难了,皇后若还想以皇子为日后依仗,便只有靠他。
在宜国皇后看不见的角落里,步宥云唇角带着讥笑。
他得逞了。
往后的事情似乎变得顺理成章起来,皇后虽看不惯他却也没办法,毕竟如今步宥云已经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皇子了。
于是她不得不找人教他治国,他也伪装的好极了。似乎真的像一个纨绔的皇子一样,一开始怎么也不肯学,后来有一次宜国皇后哭着苦口婆心地劝他学习的时候,他知道,皇上——自己的父皇已经时日无多,皇后是当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他仿佛才开窍一般,疯狂的学习着那些其实他已经自学过一遍的知识,装的像一个想满足自己母亲期望的孩子一样,这才稍稍慰藉了宜国皇后的内心,觉得日子倒也不会太难过,自己未来仍然会是尊贵的皇太后。
但她仍旧有着顾虑。
宜国皇上驾崩后,在步宥云登基大典的前一天,宜国皇后拉着他的手,一副孤苦伶仃的模样说道:“宥儿,母后只有你了。”
“宥儿以后会好好待母妃的。”当然是会好好的虐待她,明天等他登基后,就不用再受这个狠毒的女人的摆布了,他会亲自把自己的母妃送上皇太后的位置,自己的妹妹将会是备受尊敬的长公主。
想到这儿,他就激动的快要发抖起来,这几年的忍辱负重,已经太久太久了。
“宥儿登基前能不能帮母后最后一件事?”
“母后尽管说,宥儿一定帮您办到。”
这位雍容华贵的皇后嘴里吐出来最狠毒的话语来:“你不是一向讨厌你那个母妃吗?宥儿帮母后亲手杀了兰妃,好不好?”
听到这话,步宥云的心脏感觉像被人攥在手里来回蹂躏一般生疼生疼的,但面上却丝毫不变色。
“母后帮你准备了一盘绿豆。”皇后从身边侍女手中端过来,指着那上面有一抹红的那块糕点说道:“这块有玫瑰花瓣做点缀的,是有毒的。”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步宥云机械般的接了过来,从他的脸上和声音里,皇后看不出什么异常。
“母后放心好了,宥儿会为您解决所有的后患之忧。”
等他心里平静下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母妃和妹妹住的宫殿门口了。
这时候皇后安排在周围的人也已经撤走了,只等他走进去,把那有毒的糕点喂给自己的母妃,然后就能传出去兰妃因为皇上驾崩,伤心欲绝随之一同去了的消息了。
他正站在门口的时候,宫殿里面的步柔之就先看到了,就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他面前。
“皇兄?”
先前步柔之一直叫他哥哥,但是由于他的伪装,他只能冷漠地给了她一巴掌,跟她说:“你不应该叫我哥哥,你应该叫我皇兄。”那时候他的脸色看上去倒是吓人极了,从那以后,步柔之就改了口,认认真真地管他叫皇兄。
这时候的步柔之看上去怯怯的,毕竟之前每次见到步宥云都没什么好事,而且他也没什么好脸色,但自己刚刚还是本能的跑过来了。
步宥云看着面前这个明显害怕自己的妹妹,从盘子里拿出来一块没毒的糕点递了过去。
说话的声音是步柔之以前从来没感觉到过的温柔:“先回自己屋里吧,皇兄和母妃有事要说。”眼看着步柔之点了点头,步宥云也没打算只凭这么一次的态度,就能挽回自己的形象,他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往自己母妃的房间走去。
他敲了敲门,就听到里面的人问道:“谁?”
因为步柔之会直接进来,不会敲门。
步宥云咽了一口,鼻头有些发酸的说道:“母妃……”
屋里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会儿,然后他就听到屋子里有东西摔到地上的声音。
“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