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梦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自己和段丞混得太熟,不知不觉竟把前世的事情说了出来。
她连忙打着哈哈,“那个,我是听冯队长他们说的。
你可没看见,他们的手上全都是冻疮,看着别提多可怜了。”
段丞这才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没再怀疑什么。
眼看着天越来越黑了,两人又聊了两句,段丞就回田队长家去了。
夏晓梦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自己的嘴一下。
段丞可是侦察兵出身,以后跟他说话,可得小心一点。
第二天一早,夏晓梦和王玉玲几人约定好一起去县里,给家里汇钱。
不巧的是,田富贵伐木要用车,没法送他们。
几人一商量,决定去镇里坐客车。
刚要走,段丞就把车停在几人身边。“上来吧,我送你们去。”
王玉玲和罗晓秋见有现成的车坐,满脸的期待。
夏晓梦看着车里的段丞,“你不是说今天有事吗?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坐客车也是一样的。”
段丞没说什么,直接从车里下来,为几人开了车门。
“我想去看看魏老先生,正好去县里,顺路。”
夏晓梦见状,只好带着二人坐上了车。
她坐在副驾驶上,王玉玲和罗晓秋坐在后座,激动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唉呀妈呀晓梦,我长这么大,从来都没坐过这么高级的车。这车座子可真喧呼,坐着真得劲儿。”
王玉玲在座位上颠了几下,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罗晓秋和她刚好相反,小心翼翼地坐在座位上,不敢轻易动弹,生怕把什么给碰坏了。
很快,段丞就发动了车子,两人谁也不说话了。一门心思盯着窗外的景色。
“这高级车就是好,跑得可真快。你看那树,嗖嗖往后跑。”
王玉玲的一句话,把车里的几人都逗笑了。
就这样,一路欢声笑语中,几人很快到了县城。
车子在储蓄所门前停下,夏晓梦刚要下车,就被段丞叫住了。
他从兜里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夏晓梦。“拿着,一会儿存完钱,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夏晓梦刚想说自己有钱,手臂就被王玉玲碰了一下。
王玉玲看了看夏晓梦,又看了看段丞,一脸的坏笑。
“晓梦,你就拿着吧。要不然,岂不是白瞎了段丞同志这份心思,小秋你说是不是?”
罗晓秋忙点了点头,“没错,段丞同志的心思可太难得了,晓梦,你可别辜负人家哦。”
段丞被两个小姑娘调侃,有些难为情地轻咳了一声,耳尖带着一抹红色,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没办法,夏晓梦只好“勉为其难”把钱收了。
段丞似乎很满意,一脸笑意地开着车走了。
车子的尾气还没消散,王玉玲二人就开始围攻夏晓梦。
“晓梦,我真觉得段丞挺好的,要不你就把他收了吧。要不然,就他那张脸,指不定有多少小姑娘惦记呢。”
“就是就是,你没看段丞来了以后,咱们大队的小姑娘,都比以前爱打扮了吗?
要不是段丞看谁都一副冷山脸,没准早就让哪个狐狸精给钩跑了。”
夏晓梦走在前面,懒得看她们。
“你们两个要是再八卦下去,今天的钱可就汇不了了。”
说完,她用下巴指了指储蓄所的方向。两人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下就傻眼了。
好家伙,这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呀。
各个大队发工钱的时间都差不多。
大伙忙碌了一年,终于拿到了钱,都想着第一时间给家里邮回去。
这才造成了眼前这种情况。
夏晓梦几人悄咪咪地排在队伍末尾。没办法,整个东陵县就这一个储蓄所,想不排队都不行。
这个年代的工作效率很低,储蓄所又只有一个窗口,队伍行进的速度很慢。
几人就边排队边聊天,打发着时间。
夏晓梦不经意地回头,就看到一车一车的木材,拉进了对面的院子里。
那木材长得七扭八歪,一看就是烧火用的柴火。
想着莲花大队也要卖柴火,夏晓梦就想打听一下今年的行情。
她拍了拍前面一个大姐的肩膀,“同志,我问一下,对面那个院子,是干什么的?”
那大姐回头看了她一眼,答道,“小姑娘,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那是木材厂,咱东陵县最黑的地方。”
夏晓梦有些不解,“大姐,这话怎么说?”
那大姐大概是一个人来的,正好排队没意思。见夏晓梦愿意给她聊天,干脆转过身子,和她攀谈起来。
“这不眼瞅着要入冬了吗?每年这个时候,木材厂都会低价把木头收上来,砍成木块儿,转手再高价卖给市民。
就拿今年来说吧。一车木头,收的时候就值20块钱。可到了我们手里,20块钱也就能买50斤。
50斤木头好干啥的,连半个月都烧不上。这不是黑心是什么?”
大姐越说越激动,看样子对木材厂已经不满已久。
夏晓梦听完她的话,也默默算了个帐。
不算不要紧,这一算,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一车木头少说也有一吨,才值20块钱。如果按斤算的话,一斤木头只要一分钱。
可到了往外卖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20块钱只能买到50斤木头,算下来一斤木头就卖到4毛钱。
整整40倍的差价啊,木材厂是疯了吗?竟然卖这么贵。
“大姐,木材厂这么做简直就是哄抬物价,上边就没人管吗?”
大姐一拍大腿,“管啥呀,咱东陵县穷的叮当响,赚钱的单位本来就不多。
人家领导就指着木材厂拉高县里的经济指标呢。”
夏晓梦心里却不这么想,拉高经济指标是好事,可要是以牺牲老百姓的生活质量为前提,那又有什么意义。
别人怎么样她不想管,也懒得管,可一想起莲花大队的同志们辛辛苦苦砍的木头,就能换20块钱,夏晓梦的心里就觉得堵得慌。
汇完钱,她也没了逛街的心思,给牛棚里的老人们一人买了一身棉衣和一床棉被,就带着二人坐在储蓄所门前的花坛边等段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