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图南沉思了两秒,便同意了。
“按照县医的建议行事。”他说完便向张大强和李小树瞥了一眼,“两位兄弟,人命关天,请配合!”
张大强心里慌得很,瘟疫呀!
他要跟这群可能染上瘟疫的人关在一起,那他要是被传染了怎么办?
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要养呀!
“可是我们有公事在身,他们都是流犯,如果误了时间我们怎么交差?”
张大强现在只想快点儿离开仙河县,他不想被传染,不想死!
沈图南面色一沉,变得十分严肃。
“朝廷有明文规定,押解流犯的递解兵丁也得遵守当地规定。如今你们一行流犯中有十多人染病,断不能让你们出城将瘟疫蔓延。来人,将他们一行人带到县大牢!”
“是!”身旁衙差领命。
围在城门口的人见有公文的人都出不去,还要送进大牢,想来这城门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开的。
全都开始往城门口冲,大喊:“开城门,开城门!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我们又没有染瘟疫!”
一时间群情激动,桑落被人推搡着在人群中跌跌撞撞,鞋也被踩掉了一只。
回头他们一家已被人群冲散了。
桑落生活在法治社会,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暴乱。
百姓前赴后继的往城门口冲,衙役誓死守城门,双方冲突越发激烈。
桑落被推挤到城墙边才逃出人群,没鞋的那只脚被石子硌得生疼。
不由得一声叹息:“这是个什么世道?”
因瘟疫都封城了,就不能配合一下官府?
非得拼了命的出城,全挤在城门口也不怕中间有带病毒的被传染上,真是脑子里有泡。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说!
她跛了两步,倏地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撞到一张桌子上。
“唉哟!”桑落痛呼了一声。
忽然,头顶传来一个声音:“谁敢再往前一步,杀无赦!”
桑落抬头,看到沈图南站在桌子上,手里握着寒光直冒的配刀,眼中充满了杀气。
顿时,在场的所有人怔住了,可也就短短的几秒钟,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怕什么?兄弟们给我冲!城门打开了,还能给父母妻儿留条活路!”
这么凶残的吗?武力镇压都没有用!
刁民,妥妥的刁民!
桑落感觉情况不妙,刁民作乱,怕是会殃及她这条池鱼。
不行,好不容易活了,怎么能轻易死在暴乱之下?
她连忙大喊一声:“住手,疫病可以治!”
所有人顿时都停了手,朝桑落看过去。
桑落紧张得心怦怦直跳,但还是强装冷静的接着说。
“疫病可以治,瘟疫也是可以控制的,大家别激动!我知道大家都是铮铮男儿汉,为亲人可以连命都不要。但是能活着为什么要选择死呢?”
“你说的是真的吗?瘟疫是可以控制的,疫病也是可以治的?”
桑落稍松了一口气,面向群情激动的百姓,挺直了脊背目光坚定,肯定的回答。
“当然!又不是传染性极强的疾病,不仅能控制,那些病人也是可以治愈的。
此疫是由呼吸为主要传染途径,我们只要做好防护工作,所有人戴上口……面巾。
各街道做好消杀工作,城中所有居民备好生活物资居家隔离,在疫情没有完全控制前居民不聚集,瘟疫很快就会过去的。”
在场的百姓原本是充满了绝望,打算跟封城官兵拼个你死我活也要将城门打开,给亲人留一线生的希望。
可听到妇人这话,再看她沉着冷静一脸自信的模样,心中顿时生出了希望。
“我们真的不用等死吗?”
桑落整个人松弛了下来,还好还好,这群刁民不算太顽固。面色也温和了一些,肯定的点头。
“是的!都是大晋的百姓,皇上的子民,朝廷不会不管你们的。但请大家配合官府,备好生活物资做好防护与消杀工作。
居家不外出,不聚集,更不要堵在城门口妨碍官府的工作。”
沈图南的目光落到桑落身上,这妇人三四十岁的模样,虽是流犯却目光灼灼,身上透着一股子大家风范。
如此自信,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三言两语用希望稳住了群情激动的百姓,这妇人是个有智慧的。
既然她稳住了百姓,他此时也该代表官府表态。
“是的,请大家相信官府。封城只是为了不让瘟疫蔓延,并不是不管百姓的死活。官府一定会控制瘟疫,保大家平安。”
“防护和消杀工作是什么?为什么要居家?”人群中传来疑惑的声音。
桑落愣了一下,说顺口了,连忙解释。
“防护就是像县医这样,用面巾蒙住口鼻防止传染。消杀就是辟秽消毒,净洁环境。
居家是为了减少传染的可能性,大家想想,接触的人多去的地方多,感染的可能性是不是更大?”
沈图南目光落到县医身上,县医一看就明白,这是向他确认专业性的问题。
县医连忙朝沈图南拱手:“这位妇人说得十分有道理,在下会尽快配出香药,使用焚香烧烟或熏蒸的办法完成全城的消杀工作。”
桑落连忙接口道:“看见没有?官府已经在想办法让县医配药了。你们不要担心,要相信官府!
刚县医就检查出十多人染上了疫病,此时就在你们身边。你们再围堵在城门口,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传染上,都快回家去吧!”
“是呀!刚查出十多个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传染上就麻烦了。”
大多赞同地点头,纷纷离开,还有一些人没有动,继续观望。
沈图南只得继续代表官方表明态度,对着百姓说。
“大家都回去,邻里之间相互转告,接下来官府会进行全城消杀工作,请大家配合官府的工作。”
有了这保证,观望的人才都散去。
此时,城门口只剩下衙差和张大强等三十六名流人。
衙差们个个面带愁容,例行公事的清理现场。
桑落身子一软,捂着胸口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靠到身后的桌子上,“唉呀,吓死我了!”
这一退,脚又被石子硌了一下,“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