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谎言的艺术
郝仁现在的样子，有些狼狈。可怜刚换上的衣服，现在也满是香蕉的味道，中间夹杂着猴子身上的某些怪味。
这会，郝仁与小芸又来到了城门下。
看着眼前略带狼狈的郝仁，守城带头大哥道：“郝少爷，您这是遇上那群野猴子了吧？”此刻带头大哥的心中竟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感觉。
郝仁坐在马背上，一言不发。此时，郝仁只想低调进城，快点回家休息。以度过这糟糕又漫长的一天。
门开了，郝仁骑马慢步入城。
“郝少爷！”身后的带头大哥喊道。
郝仁驻马，回头。看向城门处的带头大哥。
“小心脚下的香蕉皮！”
郝仁低头，正前方真的发现了香蕉皮。该死，这随机处罚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低调沉默，一路上郝仁都没有说话。仿佛完全变了个样。小芸跟在身后看了，这还不如那个疯子一样的时候呢。至少，那个时候少爷还有生气，虽然大多时候也确实只是让人生气。但现在，感觉如同一副躯壳一般，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而来了一张熟悉的面孔——赵烨。
整个风凰城有三大传统家族，一是创立风凰城的风家，历任城主均为风家人；二是郝家、赵家，两家都是风家的守护家族，与风家有着一样长远的历史，渊源深厚。而这赵烨，便是赵家的少家主。
同时，赵烨，郝仁，风晚霜三人小时候也是最好的玩伴。只是如今，郝仁与赵烨两人，似乎早已心生间隙。
“呦，这不是郝家兄弟吗，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赵烨着赤衣骑白马，手执家传的烈火炎枪，头戴火珠宝冠，十分威风。轻快的语气，带着些许嘲笑之色。
“原来是赵家小子，我赶时间，改日再聊，再见。”若是换做平日，郝仁至少要和他逗斗嘴皮子，但是现在，郝仁只想赶紧回家，睡上一觉。也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多说什么了。
郝仁说完，骑着马从一边绕过。赵烨看了很疑惑，这小子今天很不正常！
“等一下！”一杆长枪拦在郝仁身前，烟红的枪头，微微发烫。
郝仁只得停下来，毕竟赵烨这小子是个比较执拗的人。
“有话快说。”郝仁只是淡淡的说道。
赵烨看了看郝仁刚才的方向，饶有兴趣的道：“看你这样，该不会是被后山那群笨猴子欺负了吧？”
看来今天不跟他斗上一嘴，恐怕待会自己睡觉都不得安宁。既然这样，你可别怪我呀。
郝仁心中思索片刻，抬头望向天空45度，嘴角微微上扬，一副不可一世的废柴少爷模样瞬间切换。
郝仁不仅不恼，反倒显得颇为得意的道：“说实话，你猜对了。我郝仁今天还就是被后山那几个猴给欺负了！我摊牌了，我不装了。但是！”
一个但是，郝仁话锋一转，抬起的头颅再度拉升，直面天穹！加大声音说道：“想我郝某人，虽然灵力已经掉到不足一层，虽然我明知道必然会失败，尽管我知道必然会遭到大家的嘲笑，但是！至少我有敢于面对，敢于挑战的勇气！我，郝仁！不惧那几个臭猴！我，郝仁！以羸弱之躯，给大家做出表率，面对臭猴，我们要永不退缩，我们要奋勇前进！”
郝仁手拍胸脯，声情并茂，字字真情。要不是全程见证了事情的经过，身后的小芸都听得差点就信了。
但此刻，小芸都只能低下头，感觉难以面对广大群众，仿佛那丢人的事儿是自己干的一样。
“我信你个鬼，郝仁你这家伙的心思，我还不清楚？废柴就大方承认就好了，反正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全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没错，我郝仁就是废柴！这点在场的大家都知道，我也从不否认。但不可否认，就连废柴如我，为了城中的大家能安稳生活，也敢于向那臭猴发起挑战！因为我很清楚，身为郝家未来的顶梁柱，这是我必须要做的！而同为两大守护家族赵氏的未来继承人的你，又干了什么？你！赵烨！在这嘲讽落寞的勇者！”郝仁越说越激动，最后口沫横飞，差点潸然泪下。博得周边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话说到这，就连身后的小芸，此刻都一度怀疑，自己之前的经历是不是错觉？难道少爷真的是一心为民才被那猴子戏耍的？
而再看赵烨，嘲讽不成，此刻反被郝仁说的哑口，心中一口气硬憋在喉，面色通红。
赵烨心知，这绝对不是事实，至少不是全部的事实。但现在自己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若在私底下，自己还能强辩一番，但现在围观者众多，若自己强行辩驳，必然讨不到好处，还会给家族带来负面影响。可以说，这次是彻底着了郝仁的道了。
这就是郝仁一贯的伎俩，这点赵烨是再清楚不过的。每次，郝仁都能通过精心策划的语言，将是非颠倒，再辅以形貌举止上的配合，那真是慷慨激昂，心潮澎湃，真情流露，不可谓不深入人心哪。
在此等情况下，任何的辩驳都是多余了，苍白的，无效的，甚至适得其反。因为民众的情绪，已然形成了共鸣。唯有顺势而为，才是上策。
于是，赵烨不得不将自己手中的烈火炎枪高举，并大声对着周围发的民众道：“各位！请看我手中之物是什么？”
“不就是一杆枪嘛”
“不不不，那可是赵家祖传的烈火炎枪，厉害得紧！”
“那又如何？得意个什么劲儿！”
……
人们纷纷议论着。
赵烨接着又说道：“大家听我说！今天带着这杆枪来，并不是为了炫耀，正是为了去除那后山的臭猴！”
是的，赵烨今天特意带着这烈火炎枪出来，本就是为了前去打探关于猴子的情况，如果可能的话，便直接除害自是最好不过了。而今这么一闹，没想弄巧成拙，现在没人愿意相信了。就算现在去了，也只会被人们认为是为了找个台阶下而作的权宜之计。
人们议论纷纷，又是摇头又是指指点点，都不认同赵烨的一面说辞。
“这种理由，谁会信哪。”
“就是，看着衣冠楚楚，说起谎来脸不红眼不眨的！”
“看来赵、郝两家，还是郝家靠谱啊。”
“没错，没错。我听说，乘着郝家少爷实力下降的这些年，这赵家小子可没少欺负他！”
“是啦是啦，我听说这郝家少爷经常被这小子打的满地找牙，还问他服不服哪！”
“你们这算啥，我可是听说了，这赵家小子正打算去城主府抢了郝家少爷的婚哪！”
重磅消息一出，顿时一片哗然！
“难怪！难怪这小子要带着家传的烈火炎枪出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难不成是拿去当聘礼的？”
“胡说！我看明明是打算拿来对付浩家少爷的嘛！”
事情发酵到这里，已经完全超出了两人的预料。这火，似乎玩的有点大了……
情急之下，郝仁终于想到办法。他啪啪啪大声拍着手掌，并大声道：“好好好！真是太难得了，赵家为了除去祸害臭猴，连自家的祖传宝贝都拿出来了，这才是我风凰城少年英豪的典范呀！”
受到郝仁的牵引，大家都停下了可怕的议论。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郝仁除外。
“还愣着干什么？大家都给赵家少侠鼓掌啊！”
可是大家还是没有动静。
“天寒能添衣，屋漏可加瓦。但心若寒了，六月难抵。莫要寒了我大风凰城大好少年的热血豪侠之心哪。”
然后，全场再次掌声雷动。
“去吧！赵家小子，我支持你！”
“少侠，奴家在酒楼温了酒，你可要来呦。”
可算给拉回来了。看着大家一片融融，郝仁暗松一口气。郝仁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八卦的力量，更甚洪水猛兽！
看着赵烨还在发愣，郝仁只得小声提醒：“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赵烨是没见过这等场景的，所以在刚才一度脑袋空白。甚至手脚些微发抖。
是的，这是赵烨怎么也没想到的。若让他面对千万个敌人，他也许会怕，但绝不会退缩，更不用说手脚发抖了。因为赵烨从小的学识告诉自己，自己的责任就是要保护城主，守护这座城，守护城中的百姓。这是自己一生的责任，他不怕。但没想到在面对百姓的舆论，会有如此威势。
赵烨看了眼郝仁，表示帮其解围的感激。然后匆匆而去。
临了，郝仁不忘好心提醒道：“千万别躲猴子的第一块香蕉皮！”表情似笑非笑，语气半真半假，眼神七分真切中带着三分邪气。
不管信与不信，赵烨心里都贼难受。所以计较真假都不重要了，因为郝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郝仁也可以安心回府了。他所不知道的是，经过这事儿，身后的小芸，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对郝仁崇拜起来。
“少爷好帅啊，几句话就把问题解决了。”
“那当然了，我可是大名鼎鼎的郝仁郝少爷哪。”郝仁开始得意，语气也开始变得邪气。
“不过少爷为什么要撒谎骗那些民众呢？万一要被他们知道的话……”
小芸原本还有些疑惑，这会已经被郝仁用手捂住了嘴巴。
“小芸啊，这可不是骗，也不叫撒谎。这叫语言的艺术！是艺术，懂吗？”
“少爷，什么是艺术？我不懂诶。”小芸一脸疑惑的问。
“这个，少爷我也解释不清楚。反正你只要知道这是非常难学会的，但学会了也非常厉害的就是了。就连少爷我，也只是学了点皮毛而已。”
语言的艺术？小芸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