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帝对自己这个弟弟还是不错的,感念于此,陈有道起初并未想着直接起兵造反,只是想将杨孝忠除掉而已。
陈有道打算等到玄帝去世后,再从自己的侄儿手中弄过皇位也是可以的。
当此之时,一介寒门庶子,陈有道的首席心腹谋臣,策动起兵关键人物——颜庄,开始登上历史的舞台。
陈有道回到武阳城的第二天,谋士颜庄便紧急求见,二人于陈有道的书房里进行了密谈。
“主上,当下时局于我们,危矣!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颜庄急切地说道。
“为何?陛下不是放我回来了吗?”陈有道不解地问道。
“主上与权相杨孝忠已撕破了脸皮,之前一手遮天的林甫都被杨孝忠扳倒了,敢问主上能在朝堂上斗得过杨孝忠吗?”
“主上您可别忘了,杨孝忠的后台是杨贵妃,只要杨贵妃继续专宠,杨孝忠就稳如泰山。您可如何将其扳倒啊?”
“众大臣都知道,玄帝默许宰相抗衡太子一党,林甫与杨孝忠两任宰相对太子一党使尽了百般手段,但是依旧未能罢黜太子。玄帝让您拥兵于南疆亦是为了制衡宰相与太子势力。”
“如今玄帝都已七十岁了,如果您再不起兵,玄帝驾崩之时,太子陈恒登基,您的侄儿可容得下你这个手握重兵的叔叔,定也会将你一并铲除的啊!”
颜庄一连串的发问,震得陈有道的脑袋是嗡嗡响。
不得不说,颜庄对时局的分析鞭辟入里,陈有道听完后知道自己确实是没有退路了,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长叹了一口气。
“先生教我!”缓过神的陈有道终于下定了决心。
因对林甫手段的惧怕,为求自保,从天隆十年开始,陈有道在武阳都府北边筑起了雄武城,并将镇南行道的兵仗司移到城中,在城中暗中招兵买马,铸造武器,储藏粮食,以备不测之时。
可雄武城的兵仗司加上武阳、桂阳、南阳三座都府的军器局,所能提供的火器依旧无法满足整个平南大军的需求。
颜庄想到的计策便是联系大宋皇室遗孤,赵元睿带着大宋旧部于青阳山脉占山为王,守着最大的铁矿山,具有其他地方无可比拟的优势。
颜庄亲自前往青阳山脉青龙总寨与赵元睿谈判,要求其提供大量的火器与高品位铁矿石。若如事成,可助其在大陈帝国与南诏交界处复国。
面对如此诱惑,赵元睿自然是欣然答应,可也提出了允许青阳山脉的商队进入镇南行道开展贸易。
颜庄自然清楚青阳山脉里的黄金之路——茶马古道,若让商队进入镇南行道,其怎可能不分一杯羹呢?
双方各取所需,合作顺利达成。
解决了兵器问题,下一步便是粮食,可近几年镇南行道及其周边大旱连年,粮食歉收,粮食储备进展十分缓慢。
可这也难不倒颜庄,深受茶马古道启发,其决定采用贸易的方式,大肆筹集粮食。
镇南行道周边没有粮食,但中原及江南地区有粮。颜庄派遣镇南行道内的各大商行前往中原及江南地区贸易,贩卖茶马古道运回的南诏珍奇,譬如犀牛角、象牙以及名贵药材等奢侈名贵之物。
购买的货物则是各行道的粮草以及精良军械,甚至捎带着买人,比如各行道手艺精良的军械师,以及失去土地的流民,凡是看得上用得着的,一律重金招募。
在这众多商行中,致远商行贡献最为突出,甚至绕过青阳山脉,开辟出了第二条镇南行道到达南诏的茶马贸易线路。
解决了粮食问题,人马的问题便也迎刃而解。因为镇南行道大旱造成饥荒,大量的民众为求活命而背井离乡,流离失所,加入军队可吃饱饭活命,许多青壮男子纷纷应征,颜庄借此以粮食招募兵员,迅速扩张队伍。
这一系列正确的举措,使得起兵的准备工作快速推行。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就只缺一个好的起兵借口了,得找一个可以得到民众支持的口号。
文人出身的颜庄,对此可谓是手到擒来。
颜庄以五星会聚的天象变化作为江山易主的先兆,不断派各路学士宣扬金土相代之说——大陈帝国五行属性是土,而陈有道属性为金。
甚至还帮陈有道写了谶语:尾为燕分,其下必有王者。
陈有道之所以后来选择以“燕”为国号,便是由此谶语而来。
天隆十四年,玄帝再次召陈有道进京面圣,陈有道推说生病,并未进京。玄帝给陈有道的大儿子陈天阔赐婚,命令陈有道出席观礼,其又推辞了。
犹如箭在弦上,陈有道已彻底走到了大陈帝国的对立面。
加之此刻大陈帝国内部,杨孝忠任宰相后,官吏贪渎,政治腐败,民怨沸腾,终于使得陈有道抓住机会,于天隆十四年十一月发动了以讨伐杨孝忠为名,行夺取皇位之实的叛乱。
天隆十四年十一月,陈有道从武阳都府起兵造反,诈称奉玄帝旨意率领部队讨伐逆臣杨孝忠。率领火骑兵、火枪兵十五万,半夜行军,黎明吃饭,一天前进六十里。
天下太平的日子长了,人们已疏忽战事,听到陈有道叛乱爆发,朝廷一片动荡惧怕。
玄帝召集宰相商议对策,杨孝忠露出得意洋洋的神色,说:“现在造反的只有陈有道一个人,将领和士兵都不想造反,不过十天,必定把陈有道的头颅传送到长安来。”
玄帝信以为真,大臣们却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陈有道部下皆为驻扎于南疆的边将,常年与蛮族交战,战力彪悍;而大陈官军皆为临时招募的贩夫走卒,如何抵得住?
加之陈有道惯用征战南蛮部落的方式,允许部下攻下城池后,可以随意劫掠三天。
若沿路有抵抗的城池,待攻下城池后,满城尽数屠戮,而出城投降者,免于死罪。
为此,沿路官吏纷纷开门投降,士兵出城投降者不计其数。
叛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渡过了黄河,即使是高仙虎、封玉清等名将也依旧低挡不住。
由于陈有道的反叛日趋严峻,玄帝计划御驾亲征,下制令太子陈恒留守代管国事,又在朝堂上宣布了此事。
杨孝忠听后非常恐慌,叫韩国、虢国、秦国三位夫人游说杨贵妃,让她口中含土向玄帝请命阻止,事情才就此作罢。
天隆十五年正月,陈有道僭越称帝,国号大燕,年号叫圣武,颜庄任国师,史铁山、安守忠、孙孝贤任将军,奚珣以下数人暂任丞相各职。
天下纷乱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