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丘力居将指挥权临时交到蹋顿的手上,并不是为了甩锅,而是因为他在接连失利的情况下,身心已经遭到了重创,尤其是在听闻老巢被汉军一锅端了之后,他更是对自身的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丘力居倒也并不担心蹋顿会趁机夺权,因为乌桓目前面临的根本就是一个烂摊子,丘力居巴不得蹋顿会主动接过乌桓这个早已令人焦头烂额的烂摊子呢。
蹋顿抬头望向面色灰白的丘力居,轻叹一声,旋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出言安慰道:“族地遭袭,乌桓损失不可谓不大,但是,汉军必定没有时间去奇袭围绕在族地周边的小部落,待我等率军北撤之后,再将分布在周边的小部落进行一番整合,届时,只需数年的休养生息之后,乌桓将再次成为一支令世人不容小觑的力量。”
丘力居闻言,不禁惨然一笑,虽然感觉蹋顿是在痴人说梦,但仍旧赞许的点了点头,旋即轻轻地拍了拍蹋顿的肩膀,道:“楼班怕是不中用了,今后乌桓就靠你了,汝当勉励之。”
原本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然而蹋顿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丘力居的话,听在蹋顿的耳中,根本就是在画大饼。
蹋顿抬头瞥了一眼望平城方向,嗟叹道:“先逃出去,再言其他也不迟。”
蹋顿说罢,当即撇下丘力居,命人敲响聚将鼓,聚将议事。
良久之后。
众将纷纷前往中军大帐面见丘力居。
见众人均在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丘力居竟然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那模样就好似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当初丘力居力排众议,强行裹挟各大部族南下寇边,言辞凿凿的承诺,此番南下必定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三郡收入囊中。
然而结果却恰恰相反,丘力居非但没有将三郡收入囊中,反而还把老巢给丢了,这波操作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单自己的妻儿落在了对方的手中,就连部下的亲人也全都跟着遭了殃。
面前这些将领只是在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已然是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了,否则,就以当前的结果而言,即便是他们将丘力居给生吞活剥了,也一点都不过分。
蹋顿默默的在众人的脸上打量了一番,旋即无奈的站出来做和事佬,道:“汉人奸诈,令人防不胜防,没有人想看到如今这幅局面,为今之计,唯有引军北撤,至于以后的事情,需得我等逃出生天之后,再做从长计议。”
一名在乌桓颇有威望的小帅,闻言皱眉看向蹋顿,道:“说说具体方案。”
“要知道,那个张巡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这位名叫乌木泰的小帅在屡遭打击之后,对蹋顿与丘力居说话时的态度,早已毫无恭敬可言。
面对乌木泰的质问,蹋顿罕有耐心的解释道:“我们需要一个人率军在此牵制住张巡,令其分身乏术,不能率军前来追击我等。”
蹋顿话音刚落,众将的目光却是不约而同的全都落在了丘力居的身上。
丘力居默默地抬起头,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旋即无奈的点了点头,主动请缨道:“给我留下五千人马,我来截住汉人军队,你们尽快率军北撤吧。”
“走得越远越好。”丘力居无力的说道。
众将之中,倒也不乏对丘力居忠心耿耿之人,闻言当即起身向丘力居行了一礼,极力的劝道:“大人千金之躯,岂可以身犯险?”
“哼!”
乌木泰闻言,重重的冷哼一声,道:“屁的千金之躯,不过是一个老而昏聩的无能之辈罢了。”
“你...”
名叫乌吉之人,闻言顿时一脸怒不可遏的直指乌木泰,道:“你混账...”
丘力居见二人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开打的架势,于是当即不耐烦的冲二人摆了摆手,道:“此事就此决定,无需再议。”
“我身为乌桓大人,却因一时不察而铸成大错,事已至此,理应由我亲自站出来,为部族遮风挡雨,此事就此决定,你们姑且退下吧。”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旋即纷纷退出了中军大帐。
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蹋顿微微咪起双眼,冷冷的说道:“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落井下石的狼心狗肺之徒,真是无可救药。”
“人心难测啊。”
丘力居步履蹒跚的走下王座,来到蹋顿的身边与其并肩而立,道:“我死之后,若你能够重新整合部族,便将之整合到一起,而后缓缓图之,若你不能节制众将...”
丘力居忽然顿了顿,旋即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主动投靠三郡之主,倒也不失为一项明智的选择。”
蹋顿闻言一怔,望向丘力居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只能将千言万语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旋即默默地点了点头。
丘力居的这番话,非常符合胡人的一贯作风,盛时如狼,弱时做羊,这便是独属于胡人的生存法则。
丘力居与蹋顿在中军大帐前伫立了良久,期间二人只是偶尔低语几句,大多时候都是丘力居在说,蹋顿在听。
时间在丘力居的殷殷叮嘱中缓缓的度过。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乌吉前来向丘力居禀报,赧颜道:“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众将为大人留下了五千名老弱残兵...”
乌吉说着,默默地低下了头,他实在没有脸再说下去,于是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丘力居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旋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蹋顿是我最亲近的人,尔等今后定要好生辅佐于他。”
乌吉闻言,默默地摇了摇头,旋即目光坚定的直视着丘力居的双眼,道:“卑职愿留下与大人一同赴死。”
“不可。”
丘力居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乌吉说道:“你还年轻,乌桓需要你们活下来齐心协力的重建家园,切不可再生出轻生之念。”
乌吉闻言,眼含热泪的看着丘力居,旋即在丘力居的眼神逼视下,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道:“谨遵大人之命。”说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中军大帐。
望着乌吉离开的背影,丘力居无奈的长叹一声,随手拉起蹋顿的手臂,将他向外用力一推,道:“快走吧,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蹋顿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双膝跪地,重重地给丘力居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在丘力居的帮扶下翻身上马,依依不舍的与丘力居拱手告别。
直到蹋顿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丘力居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当他望向那五千名全身带伤的老弱残兵时,眼中却露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决绝之色,他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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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跌落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