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辩带走这两百匹西凉战马的目的,其实十分的单纯,这些战马可以作为换乘之用,亦可用以果腹,甚至还可以卖给黑市商人赚取一大笔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刘辩深知此番北上任重而道远,因此必须未雨绸缪,需事先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行。
刘辩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些坐骑来招兵买马,因为以刘辩目前的处境来看,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战马的日常养护费用极其惊人,等闲之人根本养不起这么多战马,若做不到精心养护,倒不如杀了吃肉来得更实在一些。
带着两百匹战马上路,目标实在太大,于是刘辩当即让柴绍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向沿途遇到的行商打听一下附近集市所在的位置。
刘辩决定就近找一个集市,先处理掉一批战马,为队伍减轻一些不必要的负担。
柴绍依言而行,沿着官道一路向北而去。
刘辩等人将战马全部驱赶到了一处山坳里,一来可以在此隐蔽行踪,二来亦可在此歇歇脚。
半个时辰后。
柴绍前往事先约定好的山坳中向刘辩复命,道:“官道以北三十里,有一座巨大的庄园,臣料想,庄园主人应该是一位家资颇丰之人,陛下或可前往与之谈一谈贩马的事情。”
刘辩默默地点了点头,问道:“可曾探明对方根底?”
“那座庄园的主人姓卫,名觊,其家族世居河东之地,在当地颇有名望。”柴绍说道。
“卫伯觎乃关中名士,据传河东卫氏乃是故大将军卫青之后。”杨修澹澹的说了一句。
“此人名声如何?”刘辩问道。
“少有贤名。”
刘辩点了点头,旋即拉着唐姬翻身上马,道:“走,随朕去会一会他。”
众人见状,纷纷翻身上马,随刘辩一路向北而去。
当刘辩一行来到卫氏庄园外时,刘辩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侧头看向柴绍,道:“你管这叫庄园?”
柴绍讪讪一笑,道:“臣刚刚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眼前这座柴绍口中所谓的庄园,其实根本就是一座小型的城池,高约丈五的城墙,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当刘辩一行人马来到城下时,城头的庄丁立时便警惕了起来,他们哪里见过这等万马奔腾的场面,如今见了,反而变得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刘辩侧头看向一旁的杨修,道:“德祖,该你上场了。”
与此同时。
匆匆赶来的卫府管家与护院头领亦正在进行着一番激烈的讨论。
卫府管家卫坚手搭城垛,看向那些无主战马的目光里充满了贪婪之色。
卫府护院刘震年逾五十,行事颇为谨慎,见卫坚的老毛病又犯了,于是连忙出言提醒道:“趁早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小心思,对方身后的马匹皆为成色上佳的战马,能够拥有这等好马之人,绝非等闲之辈,你可莫要给主公遭来祸事。”
卫坚皱了皱眉,眯眼看向城下的刘辩等人,冷冷的说道:“对方只有区区六人而已,若我等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了他们,届时,自然也就死无对证了。”
“即便骗得了旁人,但你骗得了自己吗?再说城头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保不齐哪个人吃醉酒便说漏了嘴,届时,我等又当如何自处?”刘震说道。
卫坚闻言,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他笑呵呵的拍了拍刘震的肩膀,道:“听人劝吃饱饭,此番我听你的便是。”
刘震长舒一口气,道:“主公外出访友,府中尚需我等再多加照拂几日,我等理应同心同德,切不可平白生出事端才好。”
卫坚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刘护院所言极是。”
“这里有我盯着,你先下去歇着吧。”卫坚笑呵呵的将刘震请下了城头。
在卫府中,卫坚与刘震之间的分工十分的明确,卫坚负责管理卫府家卷日常生活上的事情,而刘震则负责率领一众家丁负责管理卫府内的安全问题。
正因为此,刘震才会这般轻易的便被卫坚给哄下了城头。
当卫坚劝说自己下城休息时,刘震根本没有多想,因为在他看来,自己才是卫府内一众家丁的头领,若是他不开口的话,旁人根本无法调动驻守在城头上的家丁。
然而刘震千算万算,却唯独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人的贪婪之心。
在汉末,一匹耕马的价值约等于8000-20000钱左右。
而一间普通房宅的价值约等于1-3万钱左右。
一间上好宅邸的价值约等于4—15万钱。
而一匹战马的价值却约等于3-10万钱左右。
综上所述,可以轻易的得出一匹战马的价值。
一匹战马的价钱几乎可以在除京城之外的县城里买一间上好的宅邸。
试想一下,己方有足足上百名手持兵刃的看家护院,而对方却只有六个人,外加两百匹战马,在这样一个礼乐崩坏且法律十分不健全的乱世之中,若是让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抢不抢?
值得一提的是,在汉末时期,寻常百姓大多都会干一些副业,而这个副业便是打劫。
百姓在农忙时都会在家乖乖的种地,而每当农闲时,百姓则纷纷拿起武器,前往距离村子最近的一处交通要道,去赚一份外快。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面对如此巨大的财富诱惑之下,若是不抢那才真的有鬼呢。
刘震前脚刚刚走下城头,尚未走出十步远,城头立时便响起了一阵张弓搭箭的声音。
刘震见状,连忙疾步登上城头,望着一脸无辜的吴坚,怒不可遏的开口质问道:“你刚刚是如何答应我的?”
吴坚无奈的摊了摊手,道:“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吴坚说的是实话,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开口,更没有向众人做出过任何指向性的动作。
城头的众人根本就是自发性的向刘辩等人发起了攻击。
吴坚默默的瞥了一眼退而不乱的刘辩等人,道:“财帛动人心呐。”
吴坚说着,笑呵呵的指了指纷纷跑下城头的卫府家丁,道:“你看,这回你总怪不到我身上了吧?”
刘震无奈的闭上了双眼,嗟叹道:“一定要将事情做的漂亮一些,切不可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啊。”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今这一步,再去阻拦已经毫无意义,纵使刘震是卫府内的护院头领,但他也没有与所有人为敌的勇气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