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害死若修的贱人呢,将她带出来!”
娇斥声怒意滔滔,却十分悦耳。
陈北冥掀帘子一看,五个劲装女子,威风凛凛地一字排开。
万芳阁的大红灯笼映衬下,五个绝代佳人,极为养眼。
其中一个恰好认识,还是坦诚相见的那种。
郑家四小姐——郑绯云。
“几位小姐,家主不让你们管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跑过去拦住。
“吴叔,告诉我们,那个贱人在哪?”
说话之人像是几姐妹中的大姐,二十六七的年纪,几乎已经熟透。
几姐妹虽然相貌类似,但各有千秋,自有胜场。
“大小姐,那人被忠义侯带走,家主已然同意。”
“什么?是那个阉贼,我们走,去他的狗窝!”
郑大小姐打马便要追。
“站住!要去做什么?”
此时郑子胥正好从万芳阁出来,喝止大女儿。
“我们是……”
五姐妹还要辩解,却看见从里面抬出来的尸首,顿时下马哭成一团。
“修哥儿……”
“不说声就走,让姐姐怎么活啊……”
“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撒手人寰了?”
五个人梨花带雨,感情真挚,看得人心中酸楚。
陈北冥见这一幕,颇为感动,郑家姐弟之间的感情,比其他几家融洽很多。
嗯?
看着看着,他感觉到轻微的颤抖。
回过头瞧瞧,花魁惊恐抓着他的衣襟,抖得不成样子。
“莫怕,有我在,没人可以伤你。”
“嗯……”
花魁坚定地点点头,她知道,也只有此人救得了自己。
“好了,在这里哭有什么用?你们只要记着此间仇恨,等到老夫找到真凶,你们切莫要忘了仇恨的感觉。到时候,随我来战!”
“是!”
五女咬着银牙,恨声道。
“现在,给我回去!”
五姐妹听从郑子胥命令,一起走了。
陈北冥的马车跟着启动,渐渐驶离万芳阁。
巨大的灯笼在风中摇曳,万芳阁三个字也变得黯然许多。
车队几乎穿越半个京城,最终到达城外的郑家。
门外,等候的女眷痛哭出声,夹杂着高僧诵念往生的经文。
几百家仆,跪在道路两旁。
顶级豪门的牌面,必须要有。
随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妇人,在几个仆妇的搀扶下,走到马车前。
“我的修儿呢?”
郑子胥紧走几步,扶住老妇人。
“母亲,修儿在车里,已经去了。”
“我不信,傍晚的时候他还来给我问安,你莫骗我。”
“祖母,修哥儿就在里边……”
郑绯云等姐妹连忙凑上去,替父亲扶着老妇人。
“啊?真……真的?”
嗯……
几女回答着,再哭出声。
“我可怜的修儿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说完,老妇人不敢看那尸身,放声嚎哭着。
“赶紧扶老祖宗去休息,可不敢刺激老人家。”
郑子胥沉声道。
几个姐妹不敢耽搁,扶着老妇人回去。
马车在郑家外院停下,陈北冥下车,便有人引着去客房。
花魁则亦步亦趋跟着,不敢离开他身旁一步。
陈北冥打量着,郑家园子没有五姓豪门其他几家豪奢,但更加宜居实用。
而且,隐约还有很多防御性质的建筑掺杂其中。
可能,跟郑家人尚武的性格有关。
进入客房,陈北冥站在窗前愣神。
而花魁局促不安地坐在雕花大床上。
每听到脚步声,她都吓得发抖,想离陈北冥近些,又不敢。
屋内烛火很亮,但在花魁眼里却无比黯淡,透着可怕。
“忠义侯在吗?我家家主有请。”
门外,清脆的女声喊道。
陈北冥掀开帘子,站着一个青衣婢女,俏生生的,秀眉端鼻,颇为飒爽灵秀。
“我就是。”
青衣婢女眼眸亮了一下,闪过一道异样神采。
“婢子见过侯爷,请您跟奴婢走吧。”
陈北冥刚走出,花魁也跟了上来。
“这位……啊!你怎么浑身伤,不如留在客房,婢子让人送药过来。”
青衣婢女看见花魁,捂着檀口轻叫道。
看对方坚定摇着头,也就不再劝说,打着灯笼在前面带路。
穿庭过院,走上许久,才到一座楼阁前。
陈北冥进门后,厅中上百道目光,一齐射过来。
“啊!”
一声轻叫,从人群里传出。
陈北冥看向那人,露出微笑。
郑绯云心中犹如惊涛骇浪,想不到自己幽会的情郎,会是他。
大名鼎鼎的忠义侯!
那不是个太监啊,怎么还能做事?
可现在他活生生的样子,和那爽到极致入体的感觉,做不得假。
“云儿,你怎么?”
郑子胥从主位站起来,狐疑地看着女儿。
“回父亲,女儿不小心磕了一下。”
闻言,郑子虚不再言语,招待陈北冥在客位坐下。
“忠义侯请,这是您的座位。”
陈北冥刚刚落座,就有侍女端来清茶和糕点。
郑子胥咳嗽两声,环视全场。
“今日召集大家来,是有事相商,至于请忠义侯来,是做个见证。”
在场众人神色各异,不少看向陈北冥的目光充满鄙夷。
“大哥,修儿到底是怎么没的,你倒是跟我们说清楚,我郑家未来的家主,就这么死在那种腌臜地方!”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高声道。
“三哥说得对,有什么话您就说吧,出钱还是出人,我们没二话。”
“大哥有何难言之隐,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就算有不相干的,怕得什么。”
“肯定是有人暗算,没的说,大哥你指条路,咱们打过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敢玷污咱们郑家名声!”
……
总之,站起来之人,都是郑家的枝干,每个人都表着忠心和自身的愤怒。
郑子胥看着众人,没有说话,而是频频看向门口。
他在等待着一个消息……
或者说是一个信号!
此时,管家端着个盘子走进来,上面用布盖着,看不清是什么。
“家主,这是按您要求……”
管家上前,小声说着,只有郑子胥能听见。
后者痛苦地闭上双目,随后,睁开刹那,像是换了个人。
“三弟,你为何要害死修儿。”
此言一出,大厅里瞬间炸开。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郑家老三——郑子元。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大哥该不会伤心过头了吧。”
“难说,人心隔肚皮,你忘了以前……”
人们议论纷纷。
郑子元站起来走到场中。
“大哥,你痛失爱子说胡话,我不与你计较,是不是阉狗挑唆。”
陈北冥无奈地摇摇头,什么事都敢乱泼脏水,关老子屁事。
郑子胥掀开盘子上的布,露出几个瓷瓶。
“从你院子里找出来,为何要给修儿用药?”
郑子元没有否认。
“原来大哥说的它,不错,药是我给修儿的,他与我诉苦,说应付房中妻妾乏力,我便给了一些,有何问题?”
郑子胥怒道:
“你承认便好,此药刚猛非常,用多了会触发心疾,乃至丧命。你不就看上我这家主之位,明说就好,何必对修儿下此毒手!”
郑子元忙作惊讶道:
“竟有此事?我也不知啊,此药我也用过,这……修儿,是三叔的错啊!”
说着便痛悔的,锤着胸膛。
“大哥,会不会弄错了,修儿另有死因。”
一向稳重的郑家老二郑子云开口道。
“这是刑部的仵作高手所说,不会有错。”
郑子胥冷道。
郑子元擦掉眼泪,愤怒地指向陈北冥。
“肯定是你个阉狗指使他们说谎,皇帝早看咱们郑家不顺眼,定是这样,我宰了你!”
郑子元说着,右脚重重踏在地板上。
嘭~
只听一声闷响……
他猛然扑向陈北冥,五指成爪,劲风凌厉。
“侯爷小心!”
“呀,你快躲!”
郑子胥与女儿郑绯云几乎同时开口。
后者更是拔剑冲上去。
陈北冥叹口气,老子招谁惹谁。
但……
情况有些意外……
对方目标,似乎并非指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