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笑道:
“陈尚书既然牵扯官司,那就不宜再坐在尚书的位子上,还是避嫌得好。”
马上有晋王党人接过话茬,站出来说:
“王爷说得对,养不教父之过,陈济善理应退位让贤。”
“这都不挪位置的话,那可就没法给老百姓交代了!”
另有人甚至马上开始举荐替代人选。
“东郡巡抚阮大铖官声极佳,如今赋闲在京,臣举荐阮大铖出任户部尚书。”
“臣附议,若是有阮大人担当,必定会万民庆贺!”
勋贵们本来在一旁看戏,听到晋王党人推荐阮大铖,差点没笑出声。
这帮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什么话都敢说,简直张嘴就来。
阮大铖虽然曾官居巡抚,任一方大员,但品格出了名的低下。
当初,为了向上爬,无所不用其极。
想要从地方掉到朝廷当京官,甚至认六十五岁高龄大太监姚晖做干爹。
本来认太监当干爹也没啥,可是……
他就不一样了,按照实际年龄,他比姚晖还大两岁!
此种臭不要脸的行为,自然受人唾弃。
被当时的读书人写成顺口溜讽刺。
女帝更是不喜欢他,登基后就弃之不用。
也不知道,怎么攀上了晋王的大腿。
这种人,还敢说官声极佳?
那不是在给女帝上眼药呢?
“哈哈,阮大铖都快七十了吧,你们怎么把这棵老葱拔出来了,要是一哆嗦死在户部怎么办?”
王镇的大嗓门独树一帜。
“哎,侯爷这么说可小瞧人家老头了,我可听说,前几日阮老头还迎娶了一个十七岁的小妾,宝刀未老啊。”
“吆喝,不是吧,他找个那么年轻的干什么?回家干看不用?”
“啧啧……这怕是要用些虎狼之药,身子骨能挺得住吗?”
众勋贵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露骨,甚至探讨起了阮大铖的大小。
女帝虽然是以男子身份示人,终究是个未出闺阁的女子。
不禁呵斥道:
“好了,阮大铖年事已高,还是做他的富家翁去吧,此事休要再提。”
女帝的话,算是堵死了阮大铖的复起之路。
晋王本来也没指望能将阮大铖推上去,只要将陈济善拉下来,目的就已经达到。
此时,一个小太监捧着八百里加急,匆匆走进大殿。
“报!八百里加急!”
这一嗓子,将包括女帝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八百里加急非同一般,不管朝堂所论何事。
太监都能冲门奏报!
晋王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奏报绝对跟陈北冥有关。
难道说北疆有变?
女帝确认密信是陈北冥所写,芳心一紧。
她也担心,里边是噩耗……
该来的终究回来,逃避不是办法。
女帝深呼一口气,打开密信。
刹那间,殿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盯着皇帝手中的信!
真恨自己眼睛不好,恨不得现在就看清上边写的什么!
女帝一看,瞬间便被内容吸引。
一口气看完,脸色的转变极为精彩。
似乎是不敢相信,又使劲看了一遍!
然后,她小声自言自语道:
“父皇,儿臣做到了……”
女帝竟然哽咽失态!
眼见如此,别人等不及了。
王镇忍不住问道:
“陛下,您可急死老臣,到底发生何事?”
女帝猛然站起来,霸气地看着群臣。
所说的话,石破天惊!
“杨天感勾结匈奴,意图谋反,被陈北冥斩杀于黑沙城外!”
轰~
“什……什么?”
“我没听错吧!”
“天啊,杨天感被杀?”
“他会谋反,不能吧!”
“那狗贼,老子早就看他不是什么好鸟!”
到处都在交头接耳,有人更是大声嚷嚷。
整个大殿都乱成一锅粥了。
勋贵们先是一愣,然后是狂喜。
杨天感一死,代表北疆重新纳入皇帝麾下!
战力强悍的黑旗军归于皇帝,绝对是好消息!
晋王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那攥紧的拳头,可以看出他的愤怒。
但是,女帝接下来的话,可谓震上加震!
直接将重臣震傻!
“陈北冥生擒匈奴大单于,阵斩匈奴将领十余人,巡防营杀敌……”
百官只听到第一句话,就觉得双耳嗡嗡作响。
生擒?
还是匈奴大单于?
这是什么功劳!
封侯拜相必须的!
食邑万户那都是最起码的!
要是个有鸟的正常人,尚公主是标配的!
几百年了,别说生擒匈奴大将。
能从匈奴人手里占点便宜,百官捏着鼻子都敢称你一声名将。
陈北冥居然手刃匈奴大单于!
王镇心里是又嫉妒,又高兴。
作为军人,斩将杀敌,荣立不世之功,是做梦都想的事。
没想到,陈北冥居然做到了!
“哎!你他马为何是个太监!”
王镇第一次如此痛心。
若是能有个雀儿,待遇立马上升几个档次!
晋王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眼神变得格外萧索。
高大肥硕的身子似是矮了几分,失魂落魄往外走。
晋王党刚才还趾高气扬,如今一个个低着头。
尤其刚投过去的洪大方,面色铁青。
看着百官的反应,女帝如饮琼浆玉液,心情极度舒畅。
陈北冥这一仗,起码为北疆争取了十年和平!
假以时日,扫平匈奴,建立万世功勋,不是梦!
“退朝!退朝!朕今日太高兴了。去去去,宫内挂上彩绸,朕今晚要多喝两杯,各宫都赏赐锦缎百匹,御酒十坛!”
女帝吩咐完,便去了太庙告慰列祖列宗。
兴庆宫没一会儿,变得冷冷清清。
王镇下朝,回到府中。
“父亲下朝了?孩儿刚从齐国公府回来,我们最好的青盐,第一季利润翻了几番。”
王文武喜滋滋地跟父亲邀功。
“哼!整日里就知道鼓捣这些铜臭之物,你还能有什么出息,给老子滚!”
王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王文武被骂蒙了,使劲地挠头。
不对啊,往日里父亲都是夸奖,今日这是怎么了?
王诗眉陪着红袖添香、辛玉婵正在园子里玩闹,看到父亲回来,急忙上去问安。
“父亲……”
王镇摸了摸王诗眉头顶,摇头道:
“哎,可惜!”
话说的王诗眉一脸问号。
可惜什么?
直到陈北冥的事迹传开,王文武才明白父亲为何发火。
“哎,我怎么就没请命跟着北上,要不功劳也能有一份!”
他悔恨不已。
王诗眉知道后,摇头叹息。
“陈北冥当真厉害……”
“我家老爷自然是厉害的,天底下一等一的!”
添香语气骄傲。
红袖与辛玉婵点头表示认同,至于发生什么,没人关心。
……
远在千里之遥的黑沙城,陈北冥接连打几个喷嚏。
“哎,是谁念叨我?”
为庆祝大获全胜,他在黑沙城最大的青楼宴请巡防营诸将。
男人嘛,尤其是精力最为旺盛的军中诸将,适时放松一下,省得他们憋出病来。
陈北冥讲了几句提气的话,就让将军们自由活动了。
别人都是搂两个美貌小娘,宋应知愣是搂了四个进房间。
陈北冥都不得不伸大拇指。
正自斟自饮,老鸨带着个身姿窈窕的蒙面女子走进房间。
“哎呀,贵客啊,我们翠红楼才来了一位色艺双绝的舞姬,不知您可有兴趣。”
陈北冥抬手想拒绝,却觉得蒙面女子似乎在哪见过。
虽然隔着面纱,但那双极为少见的蓝色眸子,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好像……是在匈奴大营里的那位!
怎么跑青楼来了?
此事必有蹊跷!
“人留下,你走吧。”
陈北冥扔给老鸨十两银子,后者关上门屁颠屁颠走了。
“会跳什么啊?”
陈北冥假装喝多了,大舌头问道。
“您想看什么,奴婢就跳什么。”
女子夹着嗓子,娇滴滴道。
陈北冥明知有鬼,故意色眯眯道:
“不穿衣服那种,会不会?再给爷唱个十八摸,唱好了,爷重重有赏!”
女子心中大怒:
死太监!没那东西还这么好色!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但表面上,还是撒娇道:
“您坏死了,人家刚来,可不会跳那种。”
陈北冥眯着眼睛,说着:
“呵呵,那你损失大了,穿衣服的差不少呢,随便跳一个吧。”
女子想想,跳了一段草原上的舞蹈。
别说,水平很高,看得如痴如醉。
虽然穿着衣服,却别有一股风味。
陈北冥沉浸在她优美动人的舞姿之中。
等女子跳完,端起酒杯,递到女子嘴边,手也不老实。摸出一枚银锭,放在她的胸口。
“来一杯,大爷赏你十两银子。”
女子强忍不适,将酒喝下。
心里暗恨:
狗贼,等会儿先剁了你这只爪子!
这次乔装进城,就是打算劫持陈北冥,换回父亲。
为此,还带了大巫师配制的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