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洛洛森森然一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诡异离奇,缓慢扶着门框爬起来,手中依然紧紧握着幻金蝉翼剑。
“你可真是个笨蛋。”
裴昭心口一紧,慌乱中朝着苏洛洛扑过去,仿佛预料到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无奈,还是晚了一步。
苏洛洛将剑柄往身后看不到的地方一甩,风驰电掣间幻金蝉翼剑放大数倍,长剑落处,堪堪是永昌岭地下入口处。
两界相交处,往往是最薄弱的地方,目之所至,虚实交合,混沌再生。
刹那间城主府金光大作,护城结界以其为圆心,缓缓消散。一抬眼,永昌岭由繁华转向荒芜,苏洛洛支撑不住,眼眸半阖靠着朱门缓缓滑落,没了气力。
赌这一把终究是赢了。
与裴昭过招数次,苏洛洛不曾停止思考阵眼何在。
裴昭将她在府前拦住打斗纠缠,阵眼必定在府中。府中最有问题的地方便是门后平地,那处非虚非实,恰好是苏洛洛与容衡进来的入口。
裴昭受到阵法撕裂的反噬,魔气冲击着浑身脉络,表层皮肤受不住被撕裂,渗出一道道细小的血珠,皮开肉绽。
“禾乐子徒弟,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这就是你的遗愿,那么我坦然告诉你,我是苏洛洛,取你狗命之人。”
苏洛洛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内伤不容小觑,眉头疼得紧紧拧在一起,唇边鲜血一阵阵涌出来,言语间依旧强硬。
幻金蝉翼剑直直插在洞口,将虚实两界合并,无法召出,天光大亮。
苏洛洛彻底晕过去之前隐隐约约听见裴昭喃喃道:“鄙人,裴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永昌岭,街道上冒出的绿芽被百姓踩踏平整,荒芜之地重新热闹喧哗,吆喝声不绝于耳。
在永昌岭中心地段的城主府,填满了拥挤的人群,人们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喧哗声响彻云雪,人潮汹涌,势若千军万马,不可阴挡。
昨夜天空巨变,黑云笼罩,永昌岭陷入一片混沌,百姓不明所以,前来城主府讨要说法。
冯再仁没有脸去面对百姓,匆匆贴了告示在城主府前,告知百姓关于永昌岭事件的真相,大门紧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真假永昌岭消息传开,街市上的各色闲杂人等纷纷赶来,在出事地点外聚拢成一堆,都踮着脚尖,昂着头,兴奋地朝里面张望着,一边小声地议论着什么,互相打听着小道消息,脸上都洋溢着窥破秘密的激动之色。
那些陆续走开的人群,很快将消息传播出去,各种猜测在人们的心里暗暗地滋生,流言蜚语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地在大小角落里暗中扩散开来。
尘埃落定后,冯再仁将苏洛洛与容衡捡回城主府养伤,嘱咐医官好好照料,不惜灵丹妙药。
他跟着二人着实无甚出力,两位金丹带着个筑基,与幕后黑手拼杀,将所谓的护城结界破解。
或许,带着冯再仁的确仅仅是为了在两人倒下后不至于曝尸荒野。
没关系,城主会出手。
永昌岭喧闹声不绝于耳,裹挟着对城主冯再仁的非议,迅速激荡开。
昏迷数日后,苏洛洛缓缓转醒,看着轻慢纱帐不知身在何处,浑身经脉宛若重塑般疼痛,原来她还没死。
死人是没有痛觉的。
苏洛洛撑着身子艰难坐起来,背靠着床头,许是因为她晕死前猛吞了一瓶六合丹,才幸免于难。
容衡呢?
这个想法兀然闪过脑海,苏洛洛动了动干涩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嗓音,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宝嗓 ,我的娟子呢。我的娟子怎么了。
苏洛洛心下着急,无计可施,挣扎着起床,双腿发软直直地跪坐下去,动静引来了门外的丫鬟。
房门被推开,两个娇俏的小姑娘小跑进来,一左一右搀扶着苏洛洛坐回床沿。
“姑娘的伤还未痊愈,切勿乱动,奴婢现在就去喊医官和城主前来。”
苏洛洛无奈伸出尔康手,滑下一头黑线,她是想见容衡,不是冯再仁。
丫鬟动作灵巧迅速,不一会儿城主和医官翩翩而至,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喜色,这么些天他们急的焦头烂额,吃不下睡不着。
现在眼看着两位终于是救活一位,没有辱没这么些天的忙前忙后。
苏洛洛看着冯再仁,一个劲干瞪眼,容衡呢,他怎么样?
冯再仁倒吸了一口冷气,凑近了去瞧,半天瞧不出有什么毛病。招招手让医官上前,急切道:“快给姑娘看看眼睛。”
苏洛洛简直要两眼一翻再晕一会儿,勉强蠕动唇瓣,干的快要开裂,费力用唇语表达着她的意思。
容衡在哪里?
“快给姑娘倒杯水。”冯再仁一脸恍然大悟,赶忙使唤丫头去倒茶水。
盈满水的杯具递到苏洛洛眼前,她垂下眼睑,接过来抿一口,喉咙动了动,干巴巴的嗓音终于是发出来了。
“容衡,在哪里?”
冯再仁听到这话,与医官面面相觑,一脸菜色不敢作声。
“我知道他没死。”苏洛洛不知道是说给她自己听的,还是眼前诚惶诚恐的两人。
冯再仁无奈叹一口气,停顿片刻道:“容小友他身负重伤,我将他带回府中时鲜血淋漓气息奄奄,如今依旧处于昏迷中,没有醒来的迹象,情况不容乐观。”
【书灵】检测到男主容衡性命垂危,宿主应当全力救治,否则此世界即将面临崩塌。
苏洛洛胸腔中的要害仿佛被人狠狠拿捏住,血液倒流,浑身冰冷。
怎么会,男主怎么会死。
“城主,我随身佩戴的乾坤袋在哪里?”苏洛洛望向冯再仁的眼神中搀着渴求,那是她能救容衡的唯一方式。
冯再仁从橱柜中隐秘的一处翻找出乾坤袋,递给苏洛洛,她接过后急忙翻找起来,最后随性不翻,倒转着袋口将里面的东西抖落。
只滚出来一块焕发着莹莹绿光的石头,没有六合丹。
睡梦中被抖醒的墨灵石起床气拉满,嚷嚷着:“死丫头,扰石清梦!你真是作恶多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