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冥国。
陈虎将军托着密信就上了金銮殿,嚎啕大哭。
“陛下……陛下要为老臣做主啊。”
小国君不明所以地瞪圆了眼睛:“何事啊,陈将军?”
“吾儿前往安园说服女阎罗归降,谁知……女阎罗狡黠至极,趁其不备,杀了吾儿,还……还将吾儿的首级,暴露在安园的机关门上啊!”
小国君吓地一激灵,帽子掉地,尴尬地捡起来,重新戴上。
朝堂诸位大臣同样提心吊胆。
这女阎罗几年来,杀了他们沧冥国不少大将了,唯一砍下首级的,只有那陈路远。
一看就是报仇来了。
郁大人突然站出:“陛下,女阎罗骁勇善战,要想劝对方叛国,只能投其所好。”
上次张叨叨的事儿已经传遍了。
那一直让张叨叨大人奉为养老金的毒障林被毁掉了,现在受了刺激,已经瘫痪在床。
郁大人的吵架对象没了,所以他发表起自己的观点,也随心所欲多了。
小国君琢磨,既然硬的不吃,那软的总行。
就让郁大人先试试。
“陛下啊,陈家世世代代忠良,您怎可无视吾儿的死,拉拢那残忍狠辣的女阎罗啊——”
小国君手指按着太阳穴:“陈爱卿,不是朕不替你儿子报仇,主要是女阎罗不是凡人,要知道,普天之下,哪怕是对女阎罗恨之入骨的人,也都打心眼里忌惮。
再说……你儿子当年拉拢玄门的弟子,就不该让女阎罗活着回去。现如今她遇到了你儿子,怎么可能不报复呢?”
他两手落在膝盖上,说得特别人性化,“路远将军足智多谋,此番为国捐躯,理应嘉赏,这样吧,陈将军,朕封路远将军为征南小将,将他厚葬皇家鹿苑,如何?”
陈虎将军听后,心灰意冷,但碍于面前的是天子,他不敢造次,只能忍痛谢恩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出众的儿子就这么死了。
连一个全尸都没有。
回到家。
“大哥,怎么样了,陛下怎么说?”
“那小皇帝畏惧女阎罗,不肯出兵,替路远报仇雪恨啊!”陈虎将军抱着头盔,走到台阶上。
走了几步,扑通一声,摔下去。
头破血流,当场昏迷。
“大哥,大哥啊——”
陈府彻底乱了。
晚上,老二陈林怒气冲冲地去了楼阁。
一白色信鸽停在朱漆栏杆上。
【主子,女阎罗以购买卷柏为由,和慕承落打好关系,必须派人阻止两人做买卖。】
一收到密信,陈林不敢耽搁,也着了官服匆忙入宫。
小国君好不容易舒坦一下,陈老二也来打扰他休息。
“让人进来。”
陈林不同大哥陈虎,他是个文臣,文臣面对此事,绝不会请求小皇帝,同女阎罗鸡蛋碰石头。
“陛下,微臣安排在丰云国的密探送回了消息,说是女阎罗听从离央国国君吩咐,示好丰云国太子。”
小国君一听,咋呼地站起来:“这,怎么可能,女阎罗不是被离央国国君流放蛮荒了么,怎么会同丰云国太子扯上关系?”
陈林起手,毕恭毕敬地分析:“或许这只是离央国皇帝和女阎罗演的一出戏!”
“陈爱卿的意思是……”
“陛下,微臣密探信上表示,女阎罗购买了丰云国药草,和慕承落达成了交易。”
小国君拢着袖子,“难道那女阎罗是想归降丰云国?”
“陛下,丰云国的国情,您还不知道么?”
小国君也觉得不足为信:“是不可能,穷困的丰云国又能带给离若轻什么好处呢。”
他越想越纠结,当即命令,“这样吧,陈爱卿,朕命你,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女阎罗和慕承落做这药草生意。”
陈林目的达成,匍匐拜倒:“微臣领旨。”
他拿到圣旨后,立马就出了宫。
与其当着小皇帝的面,说要同离若轻报仇,还不如隐晦地阻挠。
如此,他冲离若轻出手,也就理所应当了。
在说服卿语一同上路后,离若轻的心情美滋滋的。
“没同离将军单独相处过,我竟不知离将军是这样爽快利落的人!”卿语坐在马车上,瞧着离若轻的脸,内心涌现出一丝敬佩。
旁边的离若昭笑问:“卿语姑娘是说我妹妹斩了陈路远首级的事儿?”
“不,是她劝人的肺腑之言。”
离若昭跳下马车,望着妹妹的眼神透着敬仰:“她一向如此。”
“二哥,你过来。”离若轻手里握着狗尾巴草,叫离若昭过去,“下一站是哪儿?”
“天门。”
两人刚说着,突见前方迷雾丛林里,站着一堆人。
不等离若轻等人停下,一人就从马背上跌跌撞撞地摔下来,扶着官帽跑到了离若轻的面前。
“离将军,离将军啊……”
此人叫何不停,是离央国里口才不错的言官。
同诸国谈判时,张牙舞爪,口若悬河的大人物。
离若轻同他打过交道,这家伙拍马屁没什么,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喜欢哭。
何不停在离若轻的脚跟前,扑通一声栽倒。
“离将军,陛下让微臣过来迎您回王城了……”
“王城,呵,不是他娘的把我流放了么?”离若轻单脚落在何不停的手背上,动怒:“又要来接我了,这老皇帝还真是善变。”
“陛下说他错了,特地让微臣在这儿等你啊。”
“滚!”
一脚将何不停踢飞,连同地面树叶,都翻天覆地。
何不停像只蚯蚓,一拱一拱地爬到离若轻的脚边,嚎啕大哭道:“离将军啊,陛下真的错了,陛下为了赎罪,还特地让微臣给您带来了天下第一美味——鹿肉啊。”
“鹿肉?”离若轻抱着胳膊肘,俯瞰着何不停,“在哪儿,烤好了么?”
“只要将军赏脸,微臣马上就为您烤好。”
离若轻拽着他的衣领,将何不停提起来,让他立马生火,给大家烤鹿肉。
离若轻就站在旁边,也不让自己的厨子们帮忙。
太阳灼热,大汗淋漓。
何不停兢兢业业地烤鹿肉。
然而,烤完了,送到离若轻的嘴边,看着对方吃完,且吃得津津有味也没有给他一块的时候,忍得哈喇子都掉下来了。
“将军,您……吃好了么?”
“吃好了。”
“那您要跟微臣回王城了么?”
“鹿肉是不错,但我离若轻说过要回去了么?”
咚。
累成猪的何不停呈大字往后栽倒在地。
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