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宋凌微微颔首,而后在她跟前坐下,拿起杯盏抿了一口,沉声道:“你既然已经跟南疆人有了接触,那么有没有听说过有个人,叫银澜?”
银澜?
赵溪月摇头:“我跟他们的接触并不是很多,所以并未听说过此人。他怎么了?”
宋凌道:“银澜在那群南疆人心里,似乎有很高的地位,被保护的很好,我用尽办法都无法靠近。而且,我猜测他们之所以来到依沙坨,就是为了他。”
赵溪月:“他怎么了?”
宋凌拧眉沉思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道:“他生病了。听病的十分严重,即将命不久矣那种。”
赵溪月微微一怔,也就是说,银澜跟着这群南疆人来到依沙坨,是为了求医?但依沙坨,乃至于整个云国的医疗水平并不是很高,他们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来这里又有什么用呢?
还是说,他们来到这里另有目的?
宋凌看出了赵溪月心中的疑惑,淡声说:“纹身的事我也有在打听。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南疆人有解决这种奇毒的办法,不过他们藏得很深,若是之后有机会,要多挖一挖才行。”
赵溪月点点头,心情不由得沉重了一些。她背后的纹身依旧在缓缓生长,虽然目前来看,对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夜长梦多,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而且,那缓缓生长的纹身于她而言,宛若一把悬在头顶的剑,一刻不消失,她便多一刻的夜不能寐。
宋凌说完这些后,打算起身离开,却被赵溪月喊住。
“你对黑市似乎很了解,我想知道,依沙坨这里是否也存在类似的地方?”
宋凌点头:“有。我的消息就是从那个地方买来的。”
说着,她从怀中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制牌子。整体呈长方形,木牌上方钻了几个孔洞,下方则刻着一些陌生字符。中央的位置用红色朱砂笔花了朵形状怪异的花。
宋凌指了指赵溪月手中的木牌,道:“西塔区,易珍坊后门,过去后亮出牌子,会有人带着你走的。”
赵溪月微微点头,“好。你之后也多加小心。”
宋凌点点头,瘦削而漆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相比起九脉门的其他人,宋凌显得冷淡许多,来了这么多次,都没说去看看宋瑰和宋辞礼他们。
不过赵溪月心里也清楚,宋凌还是十分重视他们的,只是不善表达而已。
她收起木牌,刚打算睡下,房门却被人敲响。
叩叩叩。
“进来吧。”
话音刚落,宋瑰便推门而入,她长发散落,肩上披了件水蓝色锦袍,黑黝黝的视线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静悄悄打量房间。
“师姐走了?”她指的应当是宋凌。
赵溪月忍不住问:“恩。刚走。你怎么知道她过来了?”
宋瑰站在门口,美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闻言她眉头皱了皱,低声道:“动静那么大,她根本就没想过瞒着我们。不仅是我,宋辞礼也早就察觉到了,给你们面子,所以没来打扰而已。”
赵溪月不由汗颜,心道九脉门这两个师妹师弟也太敏锐了,怎么什么事都瞒不住他们?
宋瑰问:“她刚刚找你说了什么,我不问。但是赵溪月你得明白,我们现在是在长阳城,不是京城。如果有什么事儿不用自己扛着。”
最后那句话声音很低,赵溪月差点儿没听清。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心道:宋瑰这是在担心我?天啊,太阳不会打西边出来了吧?
毕竟她和宋瑰是纯纯的合作关系。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手指下意识摸索了下藏在袖中的木牌,“我明白了。我心里都有数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宋瑰点点头,抬眸深深望了她一眼之后,转身离开。
望着渐渐关上的房门,赵溪月不由得松了口气。她将木牌放在烛火下细细凝视,眸色愈发幽深,最后吹灭蜡烛,起身躺了回去。
等到第二天一早,言霜拿着书来问问题的时候,却发现赵溪月的房间内空空如也,她竟然特地起了个大早,进城里去了!
其实赵溪月也很赞同宋瑰昨晚说的话,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单独行动是最不明智的选择。可没办法啊,她不得不这么做——
毕竟宋凌给的木牌只有一块,按照黑市的通用规则,一块木牌只能通过一个人,她就算想带上宋瑰也不行。
不过宋瑰虽然不能来,但别人却可以。
赵溪月来到徐碧所在的药铺前,发现里面大门紧闭,她抬手敲了敲,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思索片刻,赵溪月果断的绕到药铺后面,撸起袖子爬上墙边的老树,三下五除二便翻墙跳进后院。她动作很轻,就连墙角趴着休息的大黄狗都没发现。
“喵~”
一只虎头虎脑的白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趴在地上冲着赵溪月喊叫,正是徐碧当初怀里抱的那只。
娇里娇气的猫叫成功唤醒了墙角休息的大黄狗,察觉到不速之客的到来后,它马上朝着赵溪月龇起牙,嘴里还发出威胁的低吼,汪汪叫着猛地冲她而来!
赵溪月暗道:不妙!徐碧怎么又是养猫又是养狗的啊!这个时代可没有狂犬疫苗,得赶快开溜才行。
她眼疾手快,在大黄狗冲过来的瞬间,往旁边躲了下,然后又朝着后院门口跑去,想要故技重施再翻墙离开。
但两条腿又怎么能跑过四条腿呢?大黄狗不依不饶,眼看赵溪月就要被它给咬住衣角,一道清丽而响亮的呵斥突然出现:“大黄,不许乱叫!”
徐碧皱着眉跑出来,看到赵溪月被追的一身狼狈后,微微愣了下:“月娘?你怎么过来了?”
大黄狗被自己主人吼了,心中十分委屈,耳朵尾巴一起耷拉下来,呜咽着朝徐碧走去,被她抓过来摸了几下狗头。
赵溪月终于松了口气,她拍拍胸口,道:“想过来问你个事儿。结果你铺子没开门,我只能从后面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