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七的脸瞬间就白了,他像是失去浑身力气般瘫坐在地,双眼无光,干裂的嘴唇嗫嚅道:“你、你怎么会……”
“你果然认得这东西啊。”赵溪月抬眸望着他:“你舍不得松开那块地,根本就不是想占便宜。是因为地里埋着的几块骨头,对不对?”
见他沉默不语,赵溪月问:“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这些骨头是哪里来的?否则我就报官去!”
王老七剧烈颤抖了下,抬手抹了把泪水,满脸苦涩:“侠女,我也不知道这块骨头是谁的啊!是、是上面的人撞在麻袋里给我,让我找地方处理掉的。”
上面的人?
赵溪月眼皮跳了下,她隐约觉得,这具尸骨的来历不简单。原本玩世不恭的神色渐渐淡去,她微微坐直身子,沉声问:“哪个上面?”
王老七更加紧张,他不停地舔舐嘴唇,内心犹豫许久,才轻声道:“是、是按察使余大人,是他让我埋的人,我没杀人!”
见赵溪月沉默不语,王老七又道:“侠女,您可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啊!整个长阳城都归他管,若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咱们都得死!”
怪不得王老七会这么快就说出真相,原来是想将自己和她绑在一起,成为一条船上的蚂蚱!
赵溪月微微眯起眼:“你的意思是,提刑司的按察使杀了人,然后分尸,给了你几块尸体,让你去埋?”
王老七点点头。
“那你可知道他杀得是谁?”
“这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敢知道啊,会没命的!”
沉思片刻,赵溪月淡淡道:“我知道了,解药给你,回去后嘴严实点,别让其他人知道你来过这里,明白了吗?”
王老七点头如捣蒜,领完解药后,着急忙慌的便转身跑走。
赵溪月离开房间,找出老爹之前给的那块腰牌,放在掌心之中缓缓摩挲。而后她喊来宋瑰几人,将王老七说的话转述。
果不其然,当他们得知这具尸骨竟然牵扯到长阳城的高层时,宋瑰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磨了磨牙:“我们可真是倒霉透顶,找个地方种菜都能遇到这种事儿。”
宋辞礼则道:“我先前出去时听人提过这位余大人,似乎是个清官,名声极好,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赵溪月:“能在依沙坨这种地方,爬上按察使这个位置的,能有几个是干净的?更重要的事,他杀的人肯定不一般,否则也不会大费周章的选择分尸。”
对于他杀了谁,赵溪月并不感兴趣。她十分清楚自己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伸张什么正义,这种事儿应该交给老爹他们去做。
但赵溪月好歹也在京城待过几年,心里对这些当官的十分了解,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黑心肝禽兽。虽然距离王老七埋尸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她并不觉得那位余大人会因此松懈。
也就是说,王老七的行为恐怕尽在他掌握之中,包括赵溪月发现尸骨这件事。
她低眸看了眼手中腰牌,平静道:“宋辞礼,能拜托你帮我个忙吗?”
“你说。”
“不出所料的话,余大人今晚就会派人暗杀王老七。我希望你能保下他,然后将他带过来。”
宋辞礼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为了避免出现什么意外,在傍晚来临之前,宋瑰特地在院子四周洒下一些含有剧毒的粉末,并且在墙上弄了一排毒针。
等所有人都睡下后,赵溪月和宋瑰坐在房间内,相顾无言,默默等待着什么。
突然间,月色下冲出一道皎白身影,避开毒粉,越过毒针,宛若落叶般飘然落地,将手里的麻袋丢在地上。
麻袋鼓囊囊的,里面像是塞了个人。宋辞礼将封口解开,王老七便鼻青脸肿的钻了出来,他双腿打着颤,没走多久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赵溪月闻言,推门而出,看到院中的情景时,心中已经大概明白了什么,旋即微微一沉。
看来,那位余大人果然先对王老七动手了。
“侠女、侠女救我!余大人要杀了我!”
赵溪月:“喊什么?我这不是已经把你救过来了吗?”
王老七被他们带进为最,缩在椅子上,用热毛巾捂着脸,哎哟哎哟的叫着。被宋瑰狠狠一瞪,他顿时安静下来,犹如鹌鹑般耸着肩膀。
“你知道余大人为何要杀你吗?”赵溪月问。
“因为、因为我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让你们发现了那些骨头。”他哭丧着脸。
“没错。所以我们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如果想要活下去,那之后就得听我的安排,明白了吗?”
王老七先是点点头,赶忙道:“我明白。咱们是要跑路对不对?侠女你放心,我王老七好歹还有人脉在呢,咱们不如现在动身,趁着夜黑风高——”
赵溪月不耐烦的敲敲桌子:“给我闭嘴。谁说要跑路了?”
王老七愕然:“不跑路?不是,侠女,你不会想着跟余大人正面对上吧?我承认你们这位公子的身手的确很好,但是、但是!”
“但是余大人身边的那几个护卫更变态啊!杀人都不眨眼的!”
宋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杀人不眨眼那是因为他们眼睛干。我说你这么大一个男人能不能别那么怂?让你听安排就听安排,再问东问西的,老娘先把你给埋了!”
王老七顿时不敢说话了。
赵溪月看眼时间,起身道:“时间应该差不多了。言霜怎么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院门口便传来猛烈地拍打声,一道粗狂男声响起:“有人在里面吗?快开门!”
王老七惨叫:“余大人来了!”
赵溪月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起身离开,宋瑰和宋辞礼紧跟在后。打开院门后,身穿青色官服的男子,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侍从,正满脸狐疑的打量着她。
“你就是知州大人说的那人?”
“就是她。”言霜从男子身后走出,瞧见赵溪月后,微微松了口气:“师父,我应该没来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