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月站在药田旁边的田埂上,凝视着被片片翻开的土块,以及混杂其中的药苗,面色微微发寒。
宋瑰站在她身后:“那群人是突然冲过来的,都是生面孔,附近没见过。”
“曹五他们呢?”
“被打伤了,我将他们带到院子里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赵溪月轻轻眯起眼,问:“你觉得谁最有可能做这种事?”
宋瑰缓缓摇头:“啧,我也没有头绪。咱们这阵子应当低调得很,没惹过什么人吧。”
他们自从来到长阳城后,除了赵溪月每日会外出打探消息,宋瑰、言霜和宋辞礼等人大部分都待在院子里,偶尔才会出去一趟。
赵溪月实在是想不明白,盯上他们的人究竟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支使一群人来毁坏他们的药田。
她和宋瑰一起回到院子里,曹五和他的兄弟们正鼻青脸肿的坐在一块儿,脸上表情很不服气,嘴里还低声骂着什么。看到赵溪月后,几人才安静下来。
曹五垂头丧气:“小姐,对不起,是我们没用,打不过那些人。”
他们身上的草莽气息虽然很重,但也是个讲义气的人。觉得自己收了钱,那就要好好帮忙,结果这么多人,连一块土地都护不住,如今只觉得又羞又恼,脸上很没面子。
赵溪月并没有出声怪罪他们,简单查看了下伤势,发现都是皮外伤,就让宋瑰去找了几瓶治疗跌打损伤的药发了下去。
她坐在曹五对面,“这不怪你们,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对了,你们认识那些人吗?”
曹五想了想,又扭头跟身后的兄弟们一嘀咕,顿时猛拍大腿,怒道:“娘的,小姐!我们认识那些人!他们是王老七的手下,经常在东塔区靠近青龙区那块儿活动!”
“是么。那你们跟他们有仇?”赵溪月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曹五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没有啊。王老七一直都瞧不起我们,所以平时井水不犯河水,谁知道他今天发了什么疯!”
赵溪月:“那就是跟我有仇。有意思,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没理由冲着我来。”
宋瑰在一旁听着,突然她微微眯了眯眼,眉头皱起:“不是冲着我们,也不是冲着曹五他们。那剩下的,便只有那块地了。”
可那块地只是个没人照顾的荒地,位置不好,土质也差,王老七为什么这么在意?
“曹五,那块地是你的对吧?”
“是啊。我还有地契呢!对了,你们没过来之前,花钱租下那块地的就是王老七。不过他已经很久都没付租金了,我也不敢问他要……”
所以,当曹五得知有别人要租时,马上就答应了下来。估计王老七也正是听说了这件事,所以才会派人过来找麻烦的。
赵溪月:“曹五,你知不知道王老七住在哪儿?”
……
夜色弥漫,青龙区附近灯火通明,人群喧嚣。
突然,伴随着砰的声响,一道身影撞破门板,犹如断线风筝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而后重重摔在地上。
赵溪月双臂环胸,慢悠悠的从破洞内走出,脚尖踢了下碎掉的木板,幽幽道:“王老七,就这点本事,还学人当地痞流氓?丢不丢人啊?”
宋辞礼自她身后走出,腰后长刀寒意凌凌。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刀柄上,往后微微一瞥,那些蠢蠢欲动的混混们,只觉得脚底生寒,不自觉后退一步,打了个寒战。
有他守着,没人敢靠近赵溪月。
而赵溪月则缓缓上前,一脚踩在王老七颤动的胸口上,从他腰间抽出一把粗糙的弯刀,贴在他脸颊上,轻轻拍了几下。
“说话啊,声带落家里了?”
王老七浑身一颤,喉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声响,被赵溪月用刀背拍了几下后,才结结巴巴的解释:“侠!侠女……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赵溪月叹了口气:“行啊。说说你为什么要毁我的地,若是理由合理的话,我就饶了你。”
“我不是冲着您来的,我、我是冲着曹五来的!对,曹五!他之前答应把地租给我的,但是事后又反悔了,我想着教训教训他,然后才……”
“是么?可你已经很久都没付过租金了,按照规矩,这地应该跟你没关系了吧?”
王老七浑身抖了下:“那是、那是因为我想着占便宜。但我现在绝对不敢了!要知道那块地被侠女您给占了,我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赵溪月低眸凝视着他,眸光渐渐幽深,她突然问:“你知不知道骗我会有什么后果?”
王老七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侠女!我真没骗您啊!”
沉默片刻,赵溪月丢下小刀,转身朝着宋辞礼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我们回去吧。”
离开前,赵溪月给饭馆伙计塞了几两银子,当做是她毁坏木板的补偿。
他们前脚刚走,王老七便被自己的手下给扶了起来。他拍着胸口,牙根紧咬,抬手便甩了手下一巴掌。
“没用的废物!什么事儿都做不好,东西没挖到不说,竟还让人家找上门来了!”
那手下颤巍巍跪在地上:“大哥饶命啊!我们当时都把那块地给翻遍了,真的没有您说的东西!”
王老七一拍桌子:“老子不管!反正那东西是上面点名要的,若是拿不到,咱们都等着死吧!”
周围手下畏惧的缩了下肩膀。与此同时,王老七瞥了眼自己手掌,眉头旋即皱了起来:“这什么东西?”
只见他的掌心处赫然出现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污渍,他用手指抹了抹,发现这东西竟然抹不掉,是长在皮肤上的!
……
“所以,你们就这么放过他了?”宋瑰语气略有不满,她磨了磨牙:“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才种好的药田!现在全被那群狗东西毁了。而且,他们肯定是在骗人!”
赵溪月淡然的喝了杯茶:“别着急,别上火嘛。我当然知道他在撒谎,不过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总不能把他吊起来审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