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依沙坨,长阳城外。
赵溪月从颠簸中苏醒,她举目四望,看到宋瑰和陆婷靠在一块儿睡得正香,言霜则和宋辞礼凑在一起,认真研读着一本泛黄的医书。
大多数时间都是宋辞礼在解释,言霜认真听着,偶尔会问几个问题,也都得到了解答,让赵溪月十分放心,几乎可以当一个甩手师父了。
她抬手揉了揉眼,从柔软的榻上翻身下来,抬手牵起旁边帘子,大片日光倾斜而入,亮的她微微眯起眼睛。等适应这道光线后,外面繁华热闹的场景便映入眼帘。
和京城不同,北部这块最大的地区叫依沙坨,内含三城五镇,周边还有些不知名的小村落,再远一点,便是一片名为九旻的大海,上面海匪横行,与长游国遥遥相望。
而他们如今来到的地方,则是进入依沙坨的唯一入口——长阳城。
或许是因为临近靠海,这边气候温暖湿润,物产十分丰富,就连空气中也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入城的队伍排的很长,几乎要过半盏茶时间,才能慢慢往前挪动一步。赵溪月在马车里坐的快发霉了,便趁此机会下了马车,带着言霜、宋辞礼两人四处逛了逛。
“嚯,见过卖小鱼干的,还是第一次见人卖这么大一条咸鱼的。”赵溪月蹲在一个摊贩面前,将咸鱼举起来,几乎有自己整颗头那么大了。
“好吃的,可以煮粥,要不要来一条?只需要三文钱呢!”商家十分热情的开口推销。
言霜倒是有些惊讶,三文钱?在京城只能买个包子,而且还是素馅的,在这里竟然能买整整一条鱼?!
赵溪月极其爽快的掏钱买了下来,又路过一家卖烧饼的,问了问价格,发现一个巴掌大的烧饼,竟然要十五文钱一个。
逛了一圈儿后,赵溪月买了不少东西,心满意足的钻进马车里。
陆婷和宋瑰已经醒了,看她大包小包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惊讶。陆婷问:“小姐,你买了好多东西,是饿了么?”
赵溪月摇头,将这些东西全都放在马车中央,简单介绍了一下价格,若有所思道:“你们没发现吗?这地方的海产十分便宜,但主食却价格昂贵。”
陆婷:“听说这地方土地不好,种的东西很难存活,大部分只能从其他地方买,所以才贵。”
至于海产的廉价,那就更简单了——依沙坨旁边就是大海,用之不尽取之不竭,若是到了收获期,这些咸鱼甚至能便宜一大半。
宋辞礼撕下一小块咸鱼尝了尝,俊逸的眉毛轻轻皱起:“唔,有点过于咸了。如果长期食用的话,对身体不是很好。”
此话一出,赵溪月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心道宋辞礼果然聪明,这么快就意识到了她心里所想的。如果人体长时间摄入盐分,数量过多的话,会出现骨质疏松、钙流失等情况。
而她刚刚下去的时候已经观察了不少人,发现他们其中大多数虽为壮年,但每次扛东西的时候,都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严重点儿的,甚至会在搬运途中双腿一软,就那么直直的跪在地上!
估计长阳城这边的人,绝大部分已经出现了骨质疏松的情况。对赵溪月而言,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她事先已经跟陆婷打听过了,依沙坨这个地方行政区划比较特殊,如果想在这里开医馆的话,可以不用取得什么医师协会的认同,等有时间了再去补办就行。
于是,赵溪月就打算先将自己的医馆开在依沙坨,而后再慢慢向外扩张。至于貔貅楼,她也打算一并开过来,这也是她带着陆婷过来的原因之一。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陆婷,只见陆婷眼眸一亮,又惊又喜的望着她,口中连连赞叹:“小姐,您实在是太厉害了!”
等到傍晚时,他们终于成功排到了城门跟前。赵溪月领着众人随便找了个驿站住下,然后便带着陆婷在整个长阳城内逛了逛。
她发现这地方真可谓是地广人稀,怪不得人人都会骑着一匹马,若是全靠腿走的话,恐怕腿走断了,都还没绕完整个长阳城呢。
陆婷道:“小姐,您是在找什么吗?”
赵溪月环顾四周,淡淡道:“我在找房牙。奇怪了,之前问过,明明就是在这一块儿的……”
房牙就是古代的房屋中介,他们对长阳城十分熟悉,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不过赵溪月找他们却只有一个十分质朴的原因,那就是:她打算租个院子。
不出所料的话,他们要在依沙坨这块呆很长一段时间,不可能长期住在客栈。为了便捷性和私密性,赵溪月还是决定先租个大院子,顺便还能继续自己种药的老本行。
功夫不负有心人,赵溪月带着陆婷一路溜达,终于在告示板旁边瞧见几个正在闲聊的男人,她上去一问,发现这些人果然就是房牙!
他们看赵溪月衣着不凡,仪态贵气,眼睛顿时一亮,马上开始热情的自我推销起来。最后,赵溪月选了个自称手里有个大院子的,跟他约好了明日见面的地点。
陆婷这一路上也在看,回去时,她对赵溪月说:“小姐,我发现这一带几乎没有商会。但是有一个名叫鸿锦的商铺遍地开花,我路上已经瞧见好几个了。”
鸿锦商铺?
赵溪月微微眯起眼,思索片刻,她在客栈旁边找了个距离最近的鸿锦商铺,带着陆婷走了进去。
商铺位置不大,但东西摆的很满,类目也十分之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赵溪月道:“你们这里的东西怎么比外面贵一倍啊?”
店门口的伙计看起来十分不耐烦,甩了下手里的抹布,粗声粗气道:“爱买不买!我们定价就这样!”
这么拽?
赵溪月和陆婷对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进入客栈。
她刚推开门,便瞧见寂静漆黑的房间内立着一道修长人影,赵溪月微微一顿,沉声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