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不大,却清晰的落入黎玄山耳中,话音微微一顿,原本略有些漫不经心的黑眸,也陡然深邃不少。
“……那群马匪就交给陇西知府处理,我们带出来的这批东西全部检查下,只留下能用的。用桐油擦过一遍后再装箱。”
听岚认真听着,见自家王爷声音一顿,疑惑抬眸,却发现他正朝着身侧偏了偏头,视线落在赵溪月一瘸一拐的身影上。
方才的情况实在危急,哪怕是他亲自出手,赵溪月还是无法避免的受了点小伤,将脚给崴了下。
不过她似乎已经习惯这些,扶着宋凌往前走,脸色依旧苍白,樱桃红的唇瓣也轻咬着。
“王爷?”听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自然是发现了什么,不太敢打扰,只能低声唤了句。
黎玄山平静的收回视线:“其他的事情,回镇上之后我再安排。”
……
他们在清晨时出发,等回到镇上,却已是月朗星稀,寒风呼啸。
黎玄山如约给白凤君他们付了报仇,轮到赵溪月时,他则从听岚手中接过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装了两排药材,共十二种。
跟之前说好的九十八种不一样。
她幽幽抬眸,黎玄山却猜到了她的疑问,平静道:“目前只能给你这些。剩下的,随着武库逐步开放,也会一点点送到你那里。”
赵溪月不说话了,毕竟黎玄山方才救了她的命。而且十二种没见过的药材,对她而言已是全新收获。剩下的,就当做暂且存在黎玄山那里好了。
她和宋凌回到客栈时,李秋和聂云、聂武三人已经睡下。奔波一整天,赵溪月也十分疲倦,简单收拾下就陷入沉睡。
等她醒来时已经快到正午,镇上天气很好,朔风与飘雪久违的没有出现,很适合他们出行。
赵溪月觉得自己在乌风镇上已经呆了够久,该调查的也已经调查完毕,是时候离开了。她带着跨过乌风河,来到之前存放马车的地方,付了钱后方才取走马车。
李秋在乌风镇上生活了快三十年,还是第一次离开这这里。临上马车前,她转过身,乌风镇白茫茫一片,日光下,闪烁着寒冷银光。
车轮碾过积雪,他们一路向前,距离陇西越来越远。傍晚时,不远处出现一座驿站,赵溪月决定众人先到这里休息,等明日了再出发。
驿站内有不少好玩的东西,聂云和聂武几乎看花了眼,缠着宋凌给他们买,却都被宋凌拒绝。
宋凌平静道:“你们跟我出来是体验生活,不是来当富家子弟的。若是想买,自己挣钱,我一分都没有。”
她说的倒是实话,宋凌自从决定加入九脉门,并按照规矩改了姓氏后,就很少动用聂家财力,自然也不会问聂家人要钱。
两个小孩顿时苦着脸,最后在聂云的提议下,他们原地支起一个摊子,聂云嘴皮子利索,聂武则耍的一手好鞭子。两人联合起来,原地卖艺。
赵溪月:“……你不管管吗?”
宋凌抱臂站在一旁,平静道:“我觉得挺好的,不用管。”
“瞧一瞧看一看哟~聂家二十七鞭,鞭鞭夺人性命!看晚了就没有啦!”聂云声音清脆,犹如银铃般吸引来不少顾客。
聂武则利落的甩起鞭子,一招一式间很有气势,看的众人惊叹连连,用来装钱的小碗很快满满当当。
赵溪月心服口服,上前放了一锭银子,笑道:“舞的不错。”
“嘿嘿嘿!妹,赵小姐也说我舞的好!我有进步吧?”
聂云在后方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是你妹!而且赵姐姐是为了给你自信才夸你的。不是我说,你方才第三招,第四招,都舞错了,真丢人!”
赵溪月笑了声,对身旁的宋凌道:“这两个小孩还挺好玩的,怪不得你乐意带着他们。”
宋凌缓缓说:“他们是聂家为数不多愿意亲近我的人。虽说他们习鞭,我习剑。但触类旁通,我也能教他们一些基础。”
“是么。聂云竟然也在练鞭?我以为像聂家这种,都会要求女孩学习琴棋书画呢。”
宋凌:“聂云曾经学过,说自己不喜欢,我便让她练鞭。她吃了很多苦,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并且她的鞭术比聂武要好的多。”
说话间,聂家两姐弟已经收摊,兴冲冲带着挣来的钱买东西去了。
等到更晚一些,赵溪月回到客栈,推开房门,瞧见李秋正在灯光下绣花,旁边摆放着一个木盒,里面的药草略有凌乱。
赵溪月道:“李姑娘,如何了?能闻出来什么吗?”
这些药材经过脱水处理,应该不容易发霉。但赵溪月并不放心,将其交给李秋,打算让她细细嗅闻,看看能否有所发现。
李秋停下手中的针线活,笑道:“这些药材我都已经观察过了,没什么问题,保存的极好,太少见了。”
听她这么说,赵溪月总算放下心来,安心的将药盒收起。
待到明日一早,他们继续出发,乘上马车沿着官道往前走。可行至一处河岸边时,却发现此地停满了各色马车货车,所有人面露异色,彼此打探着什么。
赵溪月心道:堵车?
宋凌下去打探消息,回来后,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拧眉道:“前方是一座石桥,不知怎么回事,上面摆着三具尸体,听人说是自杀。”
“附近衙门的人正在调查,他们封了桥,一时半会儿,我们恐怕走不了了。”
他们赶路的时间很紧,若是中途停下等候,恐怕天黑之前就无法到达下一个驿站。而在黑暗中行进又十分危险……
赵溪月思索道:“我记得此处有条小路可以绕行?”
宋凌颔首:“没错。虽说也会耽误一些时间,但足够咱们在天黑前感到驿站。”
李秋则满脸担忧,轻声道:“那咱们快走吧。”她总觉得那几具尸体有些渗人。
马车调转方向,朝着山间小道行驶。与此同时,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位黑衣男子,以黑布遮面,只露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