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打断道:“桑前辈,麻烦停一停。您方才说什么?桑珩已经死了?”
老桑道:“是啊……他早就已经死了。”
桑珩死了,那她和宋不疑碰见的桑珩又是谁?
赵溪月深吸一口气,道:“您确定桑珩真的死了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被别人给救了?”
老桑摇头:“不可能的。他当时被人用草席裹着,丢到乱葬岗里。但没过几天,就有人说是他的朋友,将他找出来后,又简单办了个葬礼,埋在博州后山那块儿了。”
赵溪月沉默了。
片刻后,她看了眼陆婷问:“那几人都知道这件事吗?”
“应当都知道了。”
“好。告诉他们,这件事做的很好,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投奔与我。若是有不愿意的,多给点钱,打发他离开京城,轻易不许回来。”
陆婷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起身离开。
房间内只剩下她和老桑两人,赵溪月取出一根明晃晃的金条放在他跟前。这人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嗫嚅着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溪月用手指按住金条,抬眸看他:“跟我去一个地方,悄悄见一个人。只要将结果告诉我,这根金条就是你的了。我绝不骗人。”
老桑颠沛流离了大半辈子,根本不在乎赵溪月会有什么阴谋诡计,反正他半截身子入土,还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连忙点头答应下来,生怕晚一秒她就会后悔。毕竟现在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可不多了!
隔日,赵溪月就带着老桑上了一辆马车,来到山庄后,她率先下车,确认宋不疑和宋瑰他们都不在院子里,这才马上领着老桑进来,悄悄躲在了隔壁的一间房里。
这儿是个空房,平时几乎不会有人打开。赵溪月嘱咐老桑等会儿就透过窗户往外看,不许发出一点声音。
她前脚离开房间没多久,宋瑰就提着一桶水走来。看到她后,脚步一顿,指了指不远处的药苗道:“墙角那块儿是不是被人踩过了?苗子死了好几颗。”
赵溪月挑了下眉,双臂环胸道:“除了他还能有谁会踩?对了,他人呢?”
闻言,宋瑰脸上闪过一抹不耐,毕竟她跟桑珩一直都不太对付,不过这次脸色格外差,淡淡道:“他吵吵着无聊,非拽着师尊,说要出去逛逛,看时间应该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传来桑珩说话的声音。依旧是那副亲切的语调,听得赵溪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桑珩手里提了个菜篮,头上扣着一块狸子面具,有说有笑的领着宋不疑往里走。瞧见两人后,他挑了下眉,“真能挑时候啊。我刚买了点好吃的,你就过来蹭饭?”
赵溪月面无表情道:“不好意思,这整个山庄都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桑珩轻嗤了声,他今日心情似乎很好,也没反驳赵溪月的话,反倒是大方的朝她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大小姐。今天小爷我心情好,给你们露一手,别太感激涕零!”
听到这话,宋不疑的唇角微微一勾,对她们解释道:“今日是桑珩生辰,他说要亲自下厨犒劳我们。”
哐!
旁边的房间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宋瑰更是皱眉道:“什么动静?老鼠?”
估计是老桑突然听到桑珩这个名字,受到惊吓才发出的动静。不过大家都没放在心上,等桑珩进入厨房后,就带着宋辞礼一起坐在屋檐下围炉煮茶。
赵溪月望着倒茶的宋瑰,突然道:“宋姑娘,你第一次遇见桑珩的时候,是在哪里?”
宋不疑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问这个,但因为宋辞礼的原因,她对这女子还是十分友好。于是便温声道:“博州。”
博州……和真正的桑珩一样。
宋瑰则冷嗤了一声道:“早知如此,当初我说什么也要拦着师尊,不让她去博州的。”
否则也不会将桑珩这祸害给领回来,恨不得把她给气死。
宋辞礼抿了下唇,似乎是轻轻笑了声,道:“有了他,九脉门倒是热闹了不少。”
他的心结已经解开,只是得知真相后,整个人的情绪依旧有些低沉。于是赵溪月才会有事没事的找他聊天,现在看来效果也很好,至少宋辞礼现在知道搭话了。
赵溪月笑道:“唔,挺好的。打是亲骂是爱嘛。”
宋瑰则恨恨的放下茶杯,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快别恶心我了!”
……
桑珩的手艺意外的不错,不过他这次竟然搓了两碗长寿面。自己一碗,另一碗直接塞给宋不疑,十分强势,说什么都要让她跟自己一起吃下去。
说真的,有那么一瞬间,赵溪月怀疑桑珩是不是往里面下了毒,要跟宋不疑同归于尽。
好在长寿面下肚,两人都没出什么事儿。唯一的意外便是,长寿面煮了太久,筷子刚夹起来就断了。
这寓意不是很好,赵溪月眸光顿了顿,就听到宋瑰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这煮的什么面啊?早知道就不让师尊吃了!”
桑珩的脸色变了变,又很快勾唇笑起来,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三两下就将长寿面给吞吃入肚。
他挑衅的望向宋瑰:“这样不就好了吗?姐姐快吃,就跟我一样,一口吃下去。”
宋不疑显得有些无奈,最后还是慢条斯理的将长寿面吞吃入肚。众人又看似悠闲的折腾片刻,桑珩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去把碗给洗了。
赵溪月望着桑珩的背影,隐匿在灯影中的面庞喜怒不明。
从一开始观察到现在,桑珩的表现都十分正常,跟那种十六七岁的少年没有任何区别。可就是这样的人,身上却背负着数条人命,就连名字也是顶替别人的……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留在宋不疑身旁,会不会也是另有目的?
等到众人都散去后,赵溪月又用同样的方法让老桑离开,悄悄乘上马车。回到貔貅楼后,赵溪月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