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月一怔,问宋辞礼:“这位是?”
宋辞礼也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白发老妪身后跟着的,竟然是黎玄山。
看到他出现时,衙门内的众人纷纷一惊,纷纷望向最上方的马大人。
马大人则居高临下的望着黎玄山,眼中并无多少畏惧。
他淡淡道:“王爷,您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黎玄山眸光平静,“送人过来而已。无需在意本王。”
说完,他摆摆手转身离开。
只是在离开前,眸光深沉的从赵溪月身上扫过。
赵溪月:?
干什么?眼神怎么这么奇怪?
马大人清了清嗓子,道:“堂下又是何人?”
眼看那白发老妪都快站不稳了,赵溪月忙的上前扶住她。
“大人,老人家上了年纪,就别跪了吧?能否搬张凳子来?”
马大人并无异议,抬手让下人搬来一个凳子,老妪松了口气,坐在上面。
她慢慢开口:“大人,我叫周娟,在钱家对门住了三十几年了,前阵子才搬走。”
听到这话,钱家二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浑身哆嗦起来。
“哦?那你此番过来,是想做什么?”
周玉缓缓道:“当然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当年的真相。颂玉是个可怜孩子,根本就不是钱家这两个混蛋拉扯大的!”
她气的用手里拐杖猛敲地面。
“颂玉还没满月,就被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丢在巷口。若不是当初我听到声音出去查看,颂玉早就没了!”
众人哗然。
“啊?他们把自己的女儿给扔了?这也太……”
“怎么还有脸说自己把女儿拉扯大啊!”
“哎,你别说,我夫君就是南锣巷的,的确跟我提过这回事儿。没想到就是他们家啊?”
杂七杂八的议论,让钱家两人的脸色极为难看。
她嗫嚅道:“当时是我们不对,但后来,我们又把颂玉接回去了啊!”
周玉更加生气:“接回去?接回去做什么了,你敢当着大家的面说吗?”
“我……”钱母低头,猛地用胳膊撞了下身边的男人,愤恨盯着他:“你说话啊!哑巴了?”
钱父搓了搓手,这才道:“还能干嘛,当然是好好照顾了!”
“都瞧一瞧,听一听他们说的。带回去好好照顾?”周玉啐了他们一口,怒道:“分明是让她回去,好照顾你们那宝贝儿子的!”
钱父得意道:“姐姐照顾弟弟有什么不对吗?这也有罪?”
“钱家的,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人群最外围,有个男人看不下去了。
他已经隐忍许久,但并不想惹事儿,所以才选择了沉默。
可听到钱父这句“姐姐照顾弟弟”后,怒火再也压不住了。
“照顾弟弟?我看是照顾你们全家吧?”他冷哼了一声:“大冬天的,你让一个五岁的孩子抱着一堆衣服去河边洗,回来晚了就不给饭吃,是不是真的?”
“那时候你们在干嘛?我记得清楚得很,你们买了酒买了肉,在屋子里好吃好喝。”
“后来见钱颂玉抱着衣裳回来,为了不让她抢吃的,硬生生让她在院子外面等了半个多时辰!”
钱父慌了,连忙道:“你胡说!那么久之前的事儿了,你记错了。”
“我胡说?当初她被冻晕了,还是我儿子救了她呢!这件事我记得比谁都清楚!”
周玉骂道:“黑心肝的东西!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我……”
周家两人满头大汗,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被揭老底儿。
马大人则兀自沉默着。
这时,旁边突然有人走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知道了,我这就来。”
他看了众人一眼,摆摆手:“先问到这里。来人,将他们分别待下去看好了。”
赵溪月微微眯起眼:发生什么事了?
她和宋辞礼都被带回房间。
宋辞礼叹了口气:“我倒是没想到,颂玉姑娘小时候竟然过得这么悲惨。她那爹娘真不是人!”
“所以我们现在更要帮她了。”赵溪月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却发现宋辞礼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
从刚刚起他就显得十分沉默,在自己说话时,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情绪低落。
赵溪月给他倒了杯茶:“宋辞礼,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心疼钱颂玉?”
对面的男人微微一怔,纤长的眼睫低垂下来。
“我只是……想起了我自己。”
他露出一个略有些无奈的苦笑。
“其实我和颂玉姑娘差不多。我……也是被父母所抛弃的孩子。”
听到这话,赵溪月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怪不得他会那么坚定地帮助钱颂玉。
原来是在钱颂玉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宋辞礼抬手,缓缓揉着眉心。
“我从出生起就身患重病,父母将我抛弃,又被师尊给带了回去。”
赵溪月曾经有所耳闻,说九脉门只收女子。
而宋辞礼恐怕也是因为这样的遭遇,才破格进入九脉门,成为了最小的师弟。
“师尊和师姐们治好了我的病,也没有隐瞒我的身世。”宋辞礼低声说:“她们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但十分看重我的想法,问我要不要回去。”
赵溪月道:“你没有回去。”
“对。”宋辞礼看向隔壁,那是钱颂玉待着的地方。“从那时起我就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父母。所以,我也绝不会再让那两个人渣,来毁了颂玉姑娘。”
赵溪月微微一笑:“我和你想法一样。”
正在这时,房门被人叩响。
宋辞礼起身打开门,旋即一怔。
他不可置信道:“颂玉姑娘?你怎么——哎,快些进来。”
为了避免钱颂玉受到二次伤害,赵溪月才不让她出堂作证。
就连仵作验伤的时候,也没有让那两个人渣父母见到她。
可她怎么自己出来了!
钱颂玉眼含热泪,感恩的望着两人。
然后,郑重的跪在地上。
“宋公子,赵姑娘。多谢你们对我的帮助,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坚定道:“我已经将事情都和马大人说清楚了,包括牛屠户想要强占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