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欣儿跟随秋香来到“慈安居”,发现老夫人好端端坐在那里,立刻明白了,老夫人是诈病,目的是将她唤来,有话与她说。
俩人对视许久,兰欣儿终打破沉默:
“既然老夫人无事,我便退下了。”
“慢着。”
张氏一见兰欣儿要走,急忙喝了一句,之后挥了挥手,秋香识趣地带着所有下人都走了出去。
“眼下没有外人,老夫人有话便直说吧!”
兰欣儿的身体虚弱,有些支撑不住,但依旧强撑着说道。
“老身记得前几天已经与欣儿姑娘说清楚了,欣儿姑娘也答应老身,会离开寒儿的,不是吗?”
张氏眼眸里带着一丝凛厉,质问着。
兰欣儿听闻讥笑了一声:
“老夫人到底还是老了,记性不太好。”
张氏挑眉:
“什么意思?”
“前几天,我的确是与老夫人商定好离开的,可表小姐不同意呢!她派人打伤了我,我在昏迷中被侯爷抱了回来,并非我自愿。
如今三皇子又身受重伤,他不想让府外大夫给看诊,即便我现在想离开,恐侯爷也不会放我走,毕竟这个府上,除了我会一些医术以外,已经没有人可以为三皇子换药了。”
兰欣儿微抬的下颌,带着一丝目中无人的嚣张直言说道。
老夫人张氏的脸沉了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重重放下又说道:
“这件事先缓一缓,但老身上次与你说的,寒儿只能娶魅儿之事,你得给老身一个说法。为什么言而无信,勾引寒儿?”
听闻老夫人的话,兰欣儿好看的眉再次挑了起来,清丽嗓音询问:
“老夫人可听说“凝香宛”?”
“凝香宛”是一处青楼,张氏听兰欣儿提起,眼眸瞬间眯了起来:
“莫不是欣儿姑娘出自那里?”
“老夫人,果然记性不好,小女子是鬼医圣手田不一的徒弟,侯爷不是同老夫人说过吗?”
虽然欧阳寒与老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还昏迷着,可有百合那个忠心的丫鬟在身边,便没有她不知道的。
“那欣儿姑娘为何要提起那肮脏之地?”
老夫人张氏越来越跟不上兰欣儿的脑回路。
“肮脏”俩字,让兰欣儿不习惯的再次蹙眉,在她看来,那个地方的女人,也不全然都是肮脏的,有些只是生活所迫,但眼下她并不想纠结太多,只抬眸问道:
“侯爷可曾经常去过?”
“呸呸呸,怎么说话呢?寒儿乃是朝廷命官,正经男子,怎会去那污秽之地?”
“咯咯……”
兰欣儿又是一阵窃笑,老夫人蹙眉:
“你笑什么?”
“那个地方有很多达官贵人,他们同样是朝廷官员,为何就能经常光顾?这是个人行为,作风问题,难道老夫人能说是“凝香宛”的错,她们开门做生意,有人愿意上门送银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说错,双方都有错,不是吗。”
说到这里,兰欣儿顿了顿:
“同样的道理,我与侯爷之间,也不能说谁勾引谁,侯爷英俊潇洒,我貌美如花,郎才女貌,岂能说是我一个人的错?”
“伶牙俐齿,欣儿姑娘说出如此羞人的话,也不怕丢人?这些的话岂是一个正经女人挂在嘴边的?”
老夫人此时才意识到兰欣儿拐着弯在说她自己没错,气的颤抖的手指着她怒不可赦。
许是说的累了,亦或是身体太虚,兰欣儿无视老夫人怒火,径直走到桌前,持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在老夫人张氏诧异的眼神下,端起那杯茶水抿一口说道:
“老夫人,你知道吗?其实我挺羡慕侯爷的,他有一个关心他的母亲,而我没有。”
“姑娘是孤儿?”
许是看到兰欣儿眼眸里的忧伤,老夫人从刚刚的剑拔弩张中恢复了一些慈爱,随口问了一句。
兰欣儿的眼眸暗淡,从脸瑕上滑落了俩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不过很快又用衣袖摸了去说道: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我从未感受过母亲的关怀,当我看到别的孩子拿着母亲买的糖葫芦吃的时候,便会想,若我的母亲在世,她会不会也给我买?
天冷了,当我看的别人的母亲,亲手为自己的孩子披上一件暖和的衣衫时,便会想,若我的母亲在世,会不会也会如此做?
酒楼里,经常看到有母亲给自己的孩子加菜,夹自己孩子喜欢吃的菜,我是那么羡慕。
……”
兰欣儿说了很多,老夫人的眼眸里出现柔和。
“老夫人是否也为侯爷做过这些事?”
话锋一转,兰欣儿反问。
老夫人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许是坐的太久,肩膀有些僵硬,老夫人用右手捶打了俩下,兰欣儿看到了,她起身转到老夫人身后,帮其按摩了起来,那技术要比张魅儿要熟练的多,竟然让老夫人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享受起来。
“敢问老夫人,侯爷可有不喜欢吃的菜?”
兰欣儿突然转移话题,老夫人瞬间睁开了眼睛:
“你在套老身话?”
“不是,我只想告诉老夫人,你守护了侯爷近二十年,且莫因为逼侯爷吃一盘子他不喜欢吃的菜,而让侯爷对你产生怨言。
至于我与侯爷之间,老夫人便权当是一场交易吧!”
兰欣儿轻描淡写,老夫人反问:
“欣儿姑娘的意思你与寒儿之间本没有什么,只是寒儿不想娶魅儿,请你在老身面前演戏?”
兰欣儿:“……”
这老夫人,真是神理解,可后一想,自己与欧阳寒之间仿佛确实没什么,就姑且就让老夫人这么理解吧!总之她绝不会让那恶毒的张魅儿达成心中所愿,就算她不喜欢欧阳寒,也不能称了张魅儿的心意。
如此想着,兰欣儿点了点头,后又说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夫人虽然疼惜侯爷,可同样对表小姐放不下,所以才会有了将她们凑成一对的想法,但老夫人真的了解表小姐吗?
侯府的下人很多,老夫人不妨问一下,若只是一叶障目,强行将一个并不适合侯爷的女人配给他,不止不会让侯爷幸福,还会害了他。”
兰欣儿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银针,接着说道:
“老夫人颈椎与腰椎都不好,按摩只会缓解一时之痛,我为老夫人做个针灸,应该可以根治。”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静仙居”里。
欧阳寒与三皇子南宫煜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阿寒还没有回答本王的话,你喜欢欣儿姑娘吗?”
南宫煜旧话重提。
欧阳寒:“没有的事,只是这俩天府医杜大夫回家服丧去了,家母又有心悸之症,便留欣儿姑娘在府上,多住了几天。”
“是吗?本王见欣儿姑娘脸色苍白,身体仿佛有些虚弱,是生病了吗?”
南宫煜仿佛对兰欣儿很感兴趣般追问着。
欧阳寒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总之不想南宫煜打听太多,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王爷怎么会突然离府?又是谁伤了王爷?”
“是这样的,王爷,听说侯爷三天没有上朝,便想来看看侯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谁曾想半路上遇到伏击。”
得到南宫煜的暗示,随从北辰急忙站出来说道。
“胡闹,你怎么不劝说着点殿下?”
欧阳寒听闻,冲着北辰一通怒喝,转向南宫煜时一脸内疚:
“末将只是一个臣子,殿下乃千金之躯,何德何能劳殿下如此惦记,若殿下出了什么事,末将就算死一万次也难辞其咎啊!”
“是本王太过无能了,只是来想来看看你,却没有想到着了小人暗算。”
南宫煜语气温和地说着,神情不起一丝波澜,却让欧阳寒更加内疚,拧了拧凌厉剑眉询问:
“殿下觉得是何人所为?”
“本王就一个残疾,想不出谁会容不下本王。”
南宫煜的语气有着深深的悲伤,他的悲伤仿佛带着一丝感染力,让欧阳寒的心情同样低落。
“好了,对了阿寒,本王今日来,是还有一事要麻烦你……”
南宫煜仿佛有事与欧阳寒说,却被跑进来的云恒打断:
“不好了,不好了,侯爷,欣儿姑娘她晕倒了……”
“什么?”
欧阳寒一听脸色大变,急忙向南宫煜行礼告辞,跑了出去。
望着欧阳寒的背影,南宫煜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