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的骑车奔波,大概下午四点多,冀明赶到现场,此时天色暗沉,风雪下夜色比平常来得都早。
就在冀明完成最后一块电表示数读取,准备返回单位时,突然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奋力向前跋涉。
但是风太大,雪太重,狂风冰雪重重打击下,那道身影被击倒在风雪中。
冀明撇下自行车快步冲过去,等他奋力将人扶起,看到熟悉的容颜,冀明心中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那绝美的容颜,百转千回出现在头脑里的倩影,冀明努力去忘记,却一次次浮现在脑海中,努力去隐藏,却在不经意间出现轻易撕裂他的伤口。
她的一颦一笑,任何一次触碰都能勾起思念的江河决堤,在时间的流逝下,已变成冀明心底最深的伤疤。
冀明小心遮掩,谨慎不去触碰,只希望岁月能冲淡一切,可是每次不经意的提起,每次寐梦中不时的浮现都告诉他,这个女孩从没有从他的记忆里消失,一直潜藏在内心最深处,如同蛰伏的野兽随时准备扑出,将他咬得鲜血淋漓。
冀明只有将所有精力投入工作中,全身心忘我地用繁忙的工作麻醉自己,才能控制不去想她。
冀明坚信,时间这剂良药能抚平伤口,慰藉痛苦。
可万万没想到那熟悉的容颜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突现在面前,如同一柄利刃狠狠插入他的心口,整个心脏都抽搐着颤痛。
冀明忘记了一切,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绝美丽人,寒冷风雪都被抛到了脑后,茫茫风雪,天地一空,只有眼前的佳人。
女孩同样惊讶的看着他,错愕,震惊,不可思议,各种情绪在亮晶晶的眸中接替上演,很快那莹亮中有泪花闪烁。
冀明下意识伸手去擦拭润眼中的泪珠,可是他刚伸手就被奋力打开,冀明看到女孩咬紧樱唇,奋力将他推开。
冀明踉跄跌退,怔怔地看着女孩转过身向远方跑去。可是没跑两步就被风雪绊倒,重重摔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裹卷在风雪中。
冀明激灵一下,快步冲上去,不由分说将女孩拦腰抱起,他能感受到女孩的挣扎,但是冀明双臂有如千斤之力紧紧将女孩抱住。
冀明蹲下身,将女孩背在后背,双手紧紧禁锢女孩儿腿弯,坚定的向前走去,任凭风雪严寒都抵挡不住他坚定的脚步。
寒风早已带走所有的力气,一切挣扎都变成了徒劳,秦舒瑶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过无力。
在华北电力研究院,她申请跟随去外面考察,去寻找蕴藏风光的宝库。
她认为自己忘了那个负心人,她要走走散心,彻底磨灭脑中那个快要模糊的身影,斩断一切联系,重新开始生活。
秦舒瑶来到张北地区,去体验那风吹草地见牛羊,草长莺飞都如画风光,在大风机下,茵茵草场上纵情奔跑。
可他没想到张北的四月依旧寒冬凛冽、风雪厚重,书本上的诗意生活迟迟未现。
从没有吃过野外考察艰苦的秦舒瑶如同懦弱的小苗不堪恶劣环境的重负,她不想被同伴说成笼中的金丝雀,她想证明自己,于是独身来到野外去考察。
可是秦舒瑶没想到第一次出门,老天就给他开了一场天大的玩笑,狂风暴雪中,连走路都步履维艰,更何况采集数据。
就在秦舒瑶被风雪重重摔在地上疼的全身骨头皆麻时,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扶起。
秦舒瑶转过头来看到那个她努力想忘记,这辈子在生命中都不会出现的男人,却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她面前。
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质问,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无穷恨意。
秦舒瑶奋力推开冀明,转身想逃离这里,不想和这个人有一点牵扯。可没跑两步,她又一次重重摔倒,这一次她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疼痛与痛苦交织,就在她绝望之时。这个男人又追上他,将她背到背上。
秦书瑶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她只能被他背着。
秦书瑶红了眼圈儿,泪水大滴大滴的滚落,她张开樱桃小嘴儿,洁白的贝齿犹如尖利的獠牙,狠狠咬在冀明的脖颈。
秦舒瑶感到身下男人的轻颤,品尝到舌尖温热的刺激,她成功给这个男人造成了痛苦,咬出了鲜血。
可是秦舒瑶没有松口,她要把这个男人给她的所有的痛苦全部还回去,所有委屈千倍百倍报复回去。
冀明感到后颈上的剧痛,但是他没松手,反而搂得更紧了,将女孩紧紧背在背上,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着。
冀明心里热血激荡,他在北京舍弃过这个女孩儿,看着那决堤的泪水在阳光下幻出瑰丽的色彩。
今天在风雪中,他背起这个女孩就不会再次放下,他要把它带到安全的地方,弥补自己的歉意。
几公里的路在风雪中变得格外艰难,所幸冀明长期立竿见影提几十斤重的横担上电杆,早已练出坚强臂力,超长的忍耐力。
他一步一个脚印坚持,终于把秦舒瑶背到了几公里外的诊所。
冀明把秦书瑶放在椅子上,喘气如牛,脸红如酡,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发麻酸痛,但他顾不了许多,找医生要来小太阳暖烤。
秦舒瑶半靠在椅子上,紧闭双眸,把脸偏向一旁,坚决不看冀明。
足足过了半小时当彻骨的寒意被温暖取代,秦舒瑶感到自己的高筒靴被褪去,裤腿儿被撸上去,然后刺痛从腿上传来。
秦舒瑶偏过头看到冀明正用酒精在他腿上磨破的地方消毒,小心认真的样子,仿佛在触碰珍贵的艺术品,就像在校园里阳光温暖的下午,冀明认真看书的样子,这一刻被重新复制。
痛苦、委屈,愤恨,温暖,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在这一刻交织。
“舒瑶,你腿磨破了,这几天要按时消毒,注意休息。”冀明帮助秦舒瑶把裤腿放下,随后坐在她身边细心叮嘱。
声音未落,秦舒瑶突然抓住冀明的手,狠狠一口咬上,直到咬出血色的牙印儿,她才松嘴,抬起头红红的眼珠盯着冀明。
冀明一脸笑容,温声细语响起:“舒瑶,想咬你就咬吧,我不动。”
秦舒瑶一把抱住冀明,再次张嘴咬住他的肩膀,用力用力的咬,嗫嚅的啜泣声也在喉间低低的传来,
“为什么抛下我一人,不声不响不解释,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狠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