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孝跟着薛定国走到一个会客室,房间里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文玩字画的点缀,只有几张座椅和朴素的装潢。
他们几人分清主次的坐下后,薛定国有些拘谨地看着朱有孝众人。
“说吧!”
朱有孝看出了薛定国的拘谨,淡淡的说道。
“臣有罪,请陛下责罚!”薛定国直接从椅子上跪倒在地,额头紧紧地贴着地面给朱有孝磕头求罪道。
朱有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薛定国把头埋得很低,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是臣提议收取商贾入城税费的,不仅如此,臣还私自收容征战老兵!臣死罪!”
“朕给你个解释的机会,起身说话吧!”
薛定国听完缓缓的起身,环视一圈,最后在许显纯身边停留了一下后,紧紧的握着拳头,深吸一口气说道。
“陛下,当年广宁兵败,熊经略被革职查办,一众溃兵死伤无数,臣也是带着本部人马在广宁城外的二田堡拼命抵抗,才保住逃难而来的几十万百姓没有被劫掠而去。虽说兵败无功,但是手下将士也是为大明拼了命的,我部人马十不存一,活下来的个个带伤,朝廷虽后来升了我的职,让我担任这同知一职,但是遗存下来的将士们抚恤被阉党贪腐而去,他们个人一分没有收到!”
薛定国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握着拳头声泪俱下。
“当年我部退下来后,原本万余的本部人马只剩下了几百人,而且个个带着征战伤疤!为了养活这些残废的老兵以及将士遗孤,我虽耗费家财仍然力不从心,后来迫不得已才想出这个办法!”
“韩一德作为知府,他同意你这么明着违反大明律例?”一旁的杨涟不解的开口问道。
“韩一德,哼,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小人,我把收取的入城税半数都交给了他,不然他会同意。后来我派人调查,那些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也是他联合阉党一块贪腐的。”薛定国愤怒不已地看着杨涟。
“现在府中有多少人?”
“回禀陛下,现在将士一共有三十五人,身体残缺不全不能独自生活的将士一百八十五人,其他能够劳动的将士,臣已经给他们盘缠,让他们在太原城内自谋生路了!”薛定国如数家珍地说道。
这么解释了他们在太原城内出现的那些身体残缺的小贩为何身上一股无形的杀气,原来都是沙场退下来的军卒!
“来时朕看大量的荒芜田地,你可知为何如今太原府周遭如此景象!”朱有孝看着薛定国问道。
“回禀陛下,这不仅跟天气异常有关,还需韩一德有关。韩一德为了收取足够的税银,在三饷之外又追加了供奉税,要整个大同府内为魏公公建设生祠。如果不建设便要按人头缴纳供奉税!如若平时百姓还能支撑,如今天气异常,田亩减产严重,很多家庭已经负担不起这些税费只能逃难出去了!”
听到薛定国的解释,朱有孝恨不得立马去把韩一德给碎尸万段,他身后的朱由检也是气得捶手顿足!
“这个该死的韩一德,竟敢如此!”一旁的杨涟听完愤怒的骂道。
“如今加上这些入城税,可否支撑现在人员的开销?”
“回陛下,如今兵祸天灾不断,商贾越来越少,恐怕再过些时日也将入不敷出了!”薛定国面色有些难为。
正在他们说话时,一个府中卫兵急忙跑过来跪地说道:“将军,韩知府通知说道,清徐县发生民变,百姓围住了衙门,让咱们前去平反!”
薛定国挥手示意卫兵退下,转身对朱有孝说道:“启禀陛下,事态紧急,请陛下在此歇息,臣去处理一下!”
“朕陪你一起去!”
说完朱有孝一行跟着薛定国的人马一块赶往了清徐县县衙。
路上朱有孝已经了解到了,清徐县原本是太原府内最富裕的县城,离太原城只有七十里的距离,也是大同府以北地区进大同府的必经之地,很是繁华。现在是大同知府韩一德的亲侄子韩聪担任清徐县的知县。
“这种民变经常发生吗?”看着薛定国熟悉的安排人马前往清徐县,朱有孝问道。
“回陛下,这种民变已经是清徐县的第三次了!”薛定国身穿这铠甲跟着朱有孝的车驾说道。
“你跟着他们叫我皇公子吧,朕是微服私访,不要暴露了身份。”
“臣遵命!”
“说说这个清徐县的情况!”朱有孝淡淡的说道。
随着薛定国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朱有孝也明白了这个清徐县县令韩聪的本身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哥,最基础的秀才都没考上,依靠韩一德才当成了县令。这些年他不停地搜刮百姓,各种苛捐杂税数不胜数,县里的吏治混乱不堪,短短一两年时间,原本富庶的清徐县变成了流民不断,大量的百姓逃脱出了县城。
很快,一行人马随着薛定国的队伍已经来到了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的清徐县县衙,整个县衙已经被百姓打砸得破烂不堪,几个衙役举着杀威棒和佩刀正在和拿着农具的百姓对峙。
“薛大人,薛大人,我在这,快来救救我!”
看到薛定国的人马过来,围在衙役身后的韩聪看到薛定国的人马后急忙声音嘶哑地喊道。
看到韩聪一脸狼狈的身影,薛定国对其满脸的鄙夷和不屑,随后挥手指挥将士将围攻的百姓隔离开来,让出了一条通向衙门的道路。
一看到老百姓被军士隔开,韩聪也不顾身前的衙役,连跌带爬跑到薛定国身边,哭诉地说道:“薛大人,这帮刁民造反了,快将他们全部抓起来。”
听到韩聪的话,原本已经平复情绪的老百姓顿时骚动了起来,军士眼看就要压制不住了。
朱有孝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并没有说那么,他要看看薛定国应该如何处理,反倒是朱由检紧张的不停擦拭着手心的汗水。
薛定国看着激动的老百姓,缓缓的走到县衙之内,大马金刀地坐在大堂之中大声喊道:“大家先不要激动,我知道你们今日如此行径必然有其原因,带头的出来说话,本官替你们做主。如若再这般冲撞喧哗,大可试一试本官兵马刀锋利不锋利!”
说完,原本喧闹的老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韩聪也被将士带到了大堂之中。
看着薛定国没有按他的意思说话,韩聪怒喊道:“薛大人,你这什么意思,这些刁民冲撞衙门就是犯上,管他那么多,抓了便是!”
“闭嘴!”
薛定国冷冷地看了韩聪一眼大喝说道,吓得韩聪赶忙躲在衙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