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顾惜年读过很多书,也学了很多知识,不再像以前那般愚蠢,深信胖丫头是个饭桶精。
可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想起安桃身上的古怪之处。
她的饭量、她的运气,还有她给人治病的能力,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眼前这个小丫头的不同寻常。
可科学却始终不能给他一个解释!
“饭、饭桶精?”
安桃呆呆地看着他,白嫩的脸蛋儿气得涨红:“你、你觉得我是饭桶精?!”
她明明是只小神兽!
她真的生气了!
“不是吗?”顾惜年不自然地闪了闪眸子:“我记不清了,这才来问你。”
“神兽!神兽!我是小神兽呀!”
安桃大声道。
“嘘!”
顾惜年连忙捂住她的嘴,提醒道:“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不怕被人发现?”
安桃的嘴巴被捂住,可那双水一样的大眼睛却露了出来,正控诉地看着顾惜年,眼睛里写满了愤怒和不满!
整个人像是即将被点燃的炸药包,稍不注意,就会升天儿。
“我松手,你别喊,”顾惜年低声说。
安桃眨巴眨巴眼睛,以示同意。
顾惜年这才松开手。
“我才不是什么饭桶精!”安桃抿抿嘴唇,有点生气地说:“我是饕餮呀!”
饕餮?
顾惜年怔了一下,有些恍然。
原来是饕餮,难怪那么能吃啊。
他自知理亏,哄了安桃好一会儿,才将人哄好,等到了吃饭的时候,他又从侧面证明了安桃真是饕餮。
毕竟除了饕餮,貌似没有什么东西这么能吃了!
顾惜年自己的饭量就不小,一顿饭能吃下一小盆,长大了些的安桃比他还要海量,饭锅里的大半米饭都进了安桃的肚子,顾惜年光是看着,都觉新奇。
他很多年没有看到安桃了,也很久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跟她说上几句话了,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在安家屯多留几天。
可他不行。
“惜年,”秦香秀将吃的喝的全都放进了背包,拿给了顾惜年,不舍道:“你这就要走了啊?不能在家里住一宿吗?”
顾惜年看了眼不远处的司机,摇摇头。
安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一声:“你好好的,你爹他……”
顾惜年没说话,安建国也不想当着孩子面儿,说人家的父亲,摇摇头,才问:“你想好了,真要当兵吗?你父母同意吗?”
顾惜年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我不会让他知道。”
安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说话了。
“哥哥,”安桃抱着一个小枕头,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顾惜年沉默了很久,才说:“可能需要很多年。”
等他完全掌握自己的人生,不再受那人摆布的时候,他就能回来了。
“很多年是多少年嘛……”
安桃吸了吸鼻子,眼圈有点红:“三年还是六年?那时候我都长大了,长很高,比你还高,到时候你就不认得我了。”
“不会,”顾惜年看她一眼,说:“我能认得你。”
“那、那……”
安桃张了张嘴,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到了嘴边儿,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突然觉得小时候也挺好的,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像现在,说话之前还要在脑子里过一遍,实在让人烦心得紧。
她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我们要搬家了,搬到城里,下回回来,你一定要找到我们啊。”
顾惜年莫名被她逗笑了,说:“好,我一定找你们。”
安桃抿抿嘴唇,自觉已经把该说的话全都说完了,才退后一步,让顾惜年上车。
顾惜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离开。
六年了。
六年的时间足够将一段很深很深的感情,彻底淡化。
哪怕她还记得自己,哪怕她还记得他们之前发生的事,可时间长了,记忆没有褪色,可感情却淡了。
六年前的安桃在自己离开安家屯时,哭得直打小嗝儿,追了一路的轿车。
六年后的她像是个小大人一样站在远处,眼里有担忧、有不舍,却唯独没有曾经的炙热。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思量太多,徒增伤感。
顾惜年缓缓地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这次回首都,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娘。”
安桃踮着脚儿,眨也不眨地往前瞧,过了好一会儿,突然说:“我不喜欢小轿车。”
秦香秀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安桃抿抿唇,不说话了。
每次将顾惜年从自己身边带走的都是小轿车……
“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她低着头,小小的鞋子踢了踢脚边儿的小碎石:“我会想他呢。”
秦香秀也有些担忧:“这孩子,唉!早知道当初就劝着嫂子留在村里,不去首都了。”
“谁知道呢……”
安建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顾惜年打小儿就有主意,要真能当兵,也能混出头,到时候就不用事事都由他爹管着了,这孩子命苦啊。”
“爹?”安桃皱皱眉头:“哥哥去首都不是享福去了吗?为什么这么说呀?”
“你还小,”安建国揉了揉安桃的脑袋瓜:“等你长大就懂了。”
安桃不太喜欢这句话,她不觉得自己小,她觉得自己可聪明,可优秀了。
“你哥哥有主意,不想被他爹那么管着,这是好事,”秦香秀轻声说:“不要担心。”
安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爹,下回哥哥再给你写信,我还要看哦!”
“知道了知道了,”安建国无奈地说:“走,回去睡一觉,明儿再搬家。”
“嗯!”
一夜好梦。
又过几天,安家终于在城里定居,与此同时,也将新家的住址发给了顾惜年。
顾惜年转天又将信邮了过来。
安桃巴巴地看着信纸,眼睛亮晶晶的,过了好一会儿,她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小声求着:“爹,我也想给哥哥写一封信,我自己写,到时候放在你的信封里,一起发给哥哥,可不可以呀?”
安建国自然一百个同意,将笔递给安桃,让她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