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嘘!”
钱老九谨慎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姐,嫂子,我发现了商机!”
秦香秀和安菊花同时看向了他。
“等回家再说,在这儿我说不明白,”钱老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说:“等着吧,我的主意保准有用!”
“行吧,”秦香秀无奈点头:“你们先琢磨,我跟建国去沉言看看。”
见安菊花的眼里带着疑惑,秦香秀低声解释:“玉是桃桃的。”
安菊花瞬间懂了。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他们老安家按族谱往上数十代,代代贫农,哪有什么祖上传下来的玉石?但如果玉是桃桃的,倒也不稀奇了。
只不过……
她微微凝眉:“香秀,你是想打听桃桃的身世吗?”
不等秦香秀开口,她继续说:“桃桃是你在村口捡来的孩子,十有八九是被附近的村里人丢下了。”
一个被丢下的孩子,身上的玉会是真的吗?
安菊花看着安桃懵懂的小脸儿,心里好一阵的不是滋味儿,这么可爱的桃桃,怎么会有人不要她呢?
“不会。”
秦香秀沉默了一会儿,说:“安桃被养得很精细,不可能被人丢下。”
安菊花张了张嘴,不再吭声了。
她私心里,自然是不希望秦香秀帮着安桃找亲生父母的,说她残忍也好、说她自私也罢,总之她想亲眼看着安桃长大,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一天天地变好。
要是安桃被她的亲生父母带走了,她哪里还有机会一直看着她?
可惜她只是桃桃的大姑,不是桃桃的养母,没办法改变秦香秀的想法。
“你……”
安菊花张了张嘴,突然叹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你和建国去吧,我照顾桃桃。”
秦香秀感激地点点头,然后跟着安建国朝沉言走去。
沉言算是港城数一数二的玉石鉴定所,其内的布置低调又奢侈,秦香秀只看一眼,就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失态,朝楼上行去。
安建国也被眼前的装修惊艳到了,低声跟秦香秀说了句什么。很快,两人就上了楼。
接待他们的男人才四十多岁,装着得体的西装,戴了副很厚的眼镜,连头上仅有的几根头发都梳得一丝不乱,看到秦香秀两人,也没有搭理。
秦香秀和安建国对视一眼,有些迟疑地走上前,开口道:“师傅,我想请您帮我们看看玉,麻烦您了。”
男人爱答不理地应了一声,自顾自地用小刀修理着手上的玉色扳指。
“您帮忙看一下,谢谢了。”
说着,秦香秀小心地将安桃的玉石递了过去。
安建国摸了摸鼻尖,给秦香秀使了个眼色。
秦香秀也有些担忧,却对着安建国摇了摇头,示意丈夫稍安勿躁。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将自己手里的玉色扳指修理好,随意地扫了安建国一眼,眼神十分冷淡:“玉呢?”
秦香秀小心地将包着玉石的手绢打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玉印。
“师傅,”安建国搓了搓手,问:“您看这玉怎么样?”
无人应声。
半晌,男人直起身,不动声色地扫了扫安建国身上半新不旧的衣裳,淡声说道:“算是块能入眼的玉,怎么?你们想卖?”
“我们不卖。”
秦香秀犹豫了一下,问:“师傅,这玉的成色怎么样?哪里产的?您见过类似的玉吗?”
男人拧了拧眉,港腔很重地说:“成色一般,但玉勉强入眼,你们确定不卖?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儿了,这样吧,打个商量,你们要多少钱?”
秦香秀的指尖轻颤了一下,轻轻地碰了碰安建国的大腿。
安建国露出一副纠结的表情来:“师傅……你能出多少钱?”
男人的嘴角扯了一下,紧绷着的身形终于松弛了些许,他拿起玉印,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说:“一千块,成不?”
秦香秀和安建国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惊色!
但很快,安建国又将眼里的情绪隐了去,闪了闪眸子,将玉放回手绢里,说:“不、不了,我们不卖了。”
男人身形一紧,声音却十分平淡:“你就算走遍港城,怕是也找不到一个比我出价还高的人。”
“谁说的!”
安建国脱口而出。
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们去过别家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但我们言沉可不是小地方,做不出忽悠人的事,你要是信我,咱们可以详谈。”
“你先说你能出多少钱。”
男人的指腹轻轻地擦过手里的玉色扳指,沉默了一会儿,说:“五千。”
他抬眼,道:“不能再多了。”
秦香秀的心脏跳得飞快,伸手扯了下安建国的袖口,低声道:“我们再考虑考虑。”
说着,转身要走。
“等等!”
男人一改先前的漫不经心,追了上来:“等等!咱们可以详谈!你这玉虽然成色一般,但很合我的心意,你要是愿意,我出一万,怎么样?”
说完,他直起身子,定定地看着安建国,道:“不可能更高了。”
安建国两口子攒了十多年,家里才有一千来块钱,哪见过一万块?
光是听着,秦香秀的指尖都微微发麻,连腿都忍不住软了下来。
“我们得回家跟爹娘商量商量,”安建国说完,拉着秦香秀的手腕,大步往外走。
这回男人没再追来。
两人快步走到楼下时,秦香秀的掌心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建国……”
“回家再说,”安建国打断她的话,说:“先回家。”
他的声音还算镇定,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听出他声音里的轻颤。
秦香秀喉咙干涩,点头,道:“回家。”
说完,夫妻俩手脚并用地往外走。
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等等!”
安建国脚步一顿。
秦香秀的呼吸紧了紧,用力捏了捏安建国的手背。
夫妻俩同时转过头来。
他们的身前,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们。
男人穿着西服,打扮得体,身高腿长,生得一双微微上挑的狭长凤眼,冲散了他原本的书生意气,反倒多了些许的冷傲。
安建国在看到他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