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海风,与炙热的火海,形成鲜明的对比,可显然热感更甚于潮冷...
一身血污,眼睛都杀红的任峰,坐在峭壁高处,仿佛那哨塔扫视岸边的光亮,便是他俯瞰这场烟火表演的目光...
月光比之之前,更猩红了几分,乌云遮蔽不住,已然避开不及。
虽说他任峰现在的耐性,随着细胞活性的提升,更进一步,但刚才与整个海岸上百个帐营人口对峙,任峰还是多少需要喘息喘息,调匀体内气息,避免过度而引起排异期的到来。
这里有不少能人,正如那头巾男人所言,C级活性的,这里一抓一大把,故而在后期大量涌出时,还是多少吃了点劲儿,那也是他耗费体力最多的时候。
对此,他最多的感触便是...
“配方,竟然比我不断用气刺激增长,要快?微生物果然对药物更敏感...”
他摇了摇头,继而收起心思,继续调整着内中的气息,恢复体力。
这海滩上的熊熊大火,已然烧得比任峰的老营地窜高更甚,扑天之势,已然成为这夜里最耀目的存在,想必有些人此刻已然看的一清二楚了。
更何况他任峰刚才已经让那二爷,给他们的老大拨去了通讯联络,这稍加敲打,特么的他不看也得看!
而这仅仅是第一把火,接下来,烟花秀的前奏!
当时的一把火烧毁了他任峰的别墅,让他被迫迁徙,以至于马儿被咥,这些事儿加起来,这小小营地的火,哪够他任峰泄愤?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代价必以数倍!
片刻后,天空中响彻起轰隆隆的轰鸣声,狂暴的气息要将黑夜撕开一般,而四周车轮滚轴的声音,在山谷间弥漫,比之声响更大的,是那些踏步的声响,队伍排列推进的声音,起码三五百人!
声势浩大,让整个海岸的生物,都纷纷退让,这可比它们夜间的狩猎要可怖的多!
军车里,方正德昂着头,仪表堂堂,除了大腿断了被绷带、石膏缠裹之外,并无丝毫的不体面。
他车座旁,是一个阴冷的老者,与其他海匪一样,脸上都是晒伤的痕迹,只是他脸剐的很干净,白发掩藏在礼帽之内,一身正装之下,丝毫看不出任何一点邋遢的痕迹。
除了那口黄牙和刻刀般的皱纹,还有那如秃鹫一般摄人的眼神...
这时,车子急促停下,一个刹车,让座位后的两人都稍稳不住,往前窜了些许。
“怎么了?”方正德面色难掩不悦。
那开车的司机指了指前方车窗,一抹猩红的血渍随着扩散晕开,而那时机转过头用稍许慌张的表情,汇报道:“方总...刚才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砸来。”
方正德痴凝了一下,但在斜眼撇看了一下身旁的老者后,便又拾掇拾掇身上正装,骂道:“战场上,死人又算什么,这也值得你急停?继续开。”
司机一脸惊魂未定的点头,随后将刮雨器的频率调到最大,玻璃水更是疯狂的呲出...
正准备松开刹车片,忽而,那老者开口了。
他阴沉的半张脸出现在后视镜里,透着一股说不尽冷意的目光,缓缓开口道:“下车看看,是谁的头。”
司机一激灵,再次猛踩刹车,车子便又猛晃了一下,这次,老者的礼帽微微倾斜了些。
停好车,拉好手刹后,司机战战兢兢的开车门下了车,而方正德已然是满脸的不悦,目光所向恨不得剐了这让自己丢脸的司机。
这自家的保镖,就是不如在野外干过的特种服役过的好用,一点小事儿都做不好。
片刻后,那司机走来,一手掩着口鼻,一手提着那人头走来...
凑近片刻时,老者眼眸猛然惊颤...
“二弟...”
他扶正了帽檐,眼睛埋在的帽檐下的阴影,只是声音有些颤抖。
砰!
突然的枪声迸发,老者手里,在一把略显古朴的左轮枪枪头冒着白烟下,那司机脑袋多了一个窟窿,在张嘴与闭嘴之间,紧跟着轰然倒地!
方正德手指顿时攥紧,冷汗从额前渗下...
“方总,不介意吧。”老者语气平淡的问道。
方正德匆匆摇头,半晌挤出几个字:“他不懂事儿,还想海爷别怪呢,只是这司机没了...”
这时走来一个戴着尖帽子的男人,正就是那尖帽子老三,此刻衣着还比之过往还亮堂了些,只是和他大哥相比,那可就相差甚远,虽都戴着帽子,可一看便知道哪个是高仿,哪个是真讲究。
他匆匆走来,在海爷耳边说了几句,海爷眼神当即越发沉冷,虽依然抑制着情绪,可还是忍不住惊叹道:“全烧了?船、帐篷、兄弟们,全烧了?一点没留?”
老三苦涩一笑,指了指旁边的头颅,说道:“留了,二爷的脑袋。”
砰!砰!砰!
海爷抬手冲着天空狠开了几枪,脸色逐渐狰狞起来...
“海爷,您别激动,也不是您所有的兵力都带来了,鱼头岛上,你不多的是人吗?这点损失不算什么...再者说了,今儿个我可是把我们基地和分基地的人手都调来,任凭那任峰和那那些野蛮人,成不了气候,这枪杆子一发子弹杀一人,他们够我们子弹吗?”方正德赶忙说及道。
海爷转过脸,面不改色,可瞳孔更加的紧凝,他一把揪住方正德的衣领,满口黄牙直怼着方正德,几乎贴着脸的说道:“没有野蛮人,我的大本营,是被他任峰一人,一把火烧掉的!”
方正德傻愣住了...
一时间,有一句话在他脑袋里不住的重播和提醒...
千万不要在荒野外招惹一个猎人!
这时,一辆军车停下,车上的人一瘸一拐的赶上,手里的枪果断举着对着海爷,喊道:“把枪放下!你一个海匪,没资格动我组织高层...”
海爷嘴角狞起一丝玩味儿笑,他盯紧了车外勇敢的徐清明,说道:“忠诚是好品质,我很欣赏...不过,我的线人告诉我,你和任峰曾经关系要好,他曾把你从牢里救出来,还把你送到了中枢机构?所以仅限于欣赏。”
拿枪指着的正是徐清明,他此刻浑身一颤,只感觉身后有什么闪过,紧着便听到喘着口臭气的...
他大感不妙,赶忙将枪直指,但还没等指到,铮的一声,古波斯的铜色匕首划开了他的手腕,整个手掌遗落地面,可眼前的尖帽子老三却一脸怪笑!
“我杀了你...”徐清明扑了上去。
可紧着却被一刀灌入腹部,他沉哼一声,嘴角一甜,鲜血随着嘴角流下,染红了牙...
“徐总督!”
车上奔下更多的人,都是平日里徐清明的亲兵们,随着他的晋升,他们也跟着沾了光,入了中枢机构,依旧追随其身旁,此刻见徐清明有难,他们毫无顾忌的下了车!
“别下来...孩子们!”徐清明撕心裂肺的大喊,仿佛要将身体内所有的力气都喊出去。
可...
下一秒,尖帽子老三以极快的身影闪到他们身后,没等他们看清,一个接一个的被抹了脖子,他们这些普通人在一个感染者面前,不过是缓慢的蚂蚁...
呲啦,呲啦,呲啦...
鲜血染红了军绿色!
徐清明怔在了原地,就像是自己被杀了好几次一般...
他疯了一般,窜动着苍老且疲惫的身子,想用左手捡到那把丢失的枪...即便对那种人根本没用!
可随着身体血液流逝,他爬的越来越慢,手指就要触到那把枪,可眼前的恍惚和疲惫,让他再难靠近些许,血痕拖了满地,手指甲里已渗满泥沙,可终究还是停滞不前了...
弥留之际,他想起了任峰...
他栽培过很多年轻人,有营武里的,也有逃难者,无儿无女的一生,这里的每个年轻人,都像自己孩子一样。
可这些孩子里,唯独任峰,让他既感怀愧疚,又难免想起时,深深的自豪...当年他的引荐,他的默默支持,是他做的最好的决定!
就在眼睛要闭上之际,他看到远处一个身影如疾电般而来,直到身影坐落,那张清晰的脸才逐渐看清...
他笑了...像初次见到他一样的笑了。
“任峰...”
任峰赶了过来,蹲低查看,终究只听到了他最后的一声碎语,他愤懑苦笑...手里的军刀似乎感觉到那股愤恨的波动,嗡嗡作响,而他眼目透着无尽的戾气,身上爆发的冷劲儿,足以让尖帽子老三腿脚发软!
“好...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