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啸恒只是打算走个过场，既给足了自家太太的面子，又能确保姜门霆那边脸面过得去。
他路上派副官买了些补脑子的营养品。
因为他觉得姜雅洁除了要养病，最该养的就是脑子，很蠢。
到了医院门口，有姜啸恒派来的副官接洽，姜啸恒直奔三楼。
令他诧异的是，姜雅洁竟然在手术室里还没有出来。
姜门霆在手术室门外，脸色发白来回踱步。
“她怎么样了？”
想了想，姜啸恒还是上前问了一句。
“进手术室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姜门霆到底也是做父亲的，焦急万分。
姜啸恒本打算问一句就走，但姜啸恒的表情打消了他的心思。
他发自内心地问道：“怎么会突然出车祸。”
“小纯和小洁这俩孩子被我关在姜公馆有一个月，昨天才放出来，也是闷久了，两人去外面逛，从和平路十字路口回家时，跟一辆汽车撞上。”
“人抓着了吗？”姜啸恒问。
“那人已经死了。”姜门霆坐在椅子上，头疼扶额。
“尸体呢？”
“尸体已经被家属领走了。”
“验明尸体了吗？”姜啸恒继续问。
姜门霆点头，“医生验了，死者生前喝了不少酒，神志不清又是超速，所以才和送小纯和小洁的车撞上。”
姜啸恒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看来只是一个意外。
他说：“我陪你等吧。”
姜门霆眼眶微红，点了点头，憔悴的面孔，好像一下苍老了十岁。
姜啸恒很少见到姜门霆这样萎靡不振的模样。
从前这个父亲说一不二、意气风发，但那只是建立在沪城督军这个身份上面。
现在的他，也许只是个普通的父亲。
再者，岁月不饶人，时光也在他脸上添上细碎的皱纹。
姜啸恒轻轻阖上眼睛，没有继续再看。
又等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手术室门口顶部的那盏灯才熄灭。
手术室门从内被推开，丝丝血腥味儿随着冷风飘来，姜门霆心下一震，忙上前问道：“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将口罩摘下，“二小姐的命算是保住了。”
姜门霆听到这话，整个人差点儿瘫软在地上。
这是劫后余生时松了口气的表现。
若不是有姜啸恒扶着，他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恐怕真要软了腿。
“医生，谢谢您。”姜门霆双眼通红。
医生颔首，“只是命虽然保住了，但二小姐的左腿已经没了。”
眼前一黑，姜门霆身子晃了晃，旁边的姜啸恒赶紧扶着他坐下。
“节哀。”医生留下那么一句，便离开。
半晌，姜雅洁被推着从病房里面出来，她依旧在昏迷，像是被浑身抽干了血，脸色煞白一片。
姜门霆脚步僵硬地跟上去，姜啸恒紧随其后。
两人在病房里面守着，而后姜雅纯便推门而进，看见姜雅洁断掉的左腿，她崩溃大哭。
寂静的病房充斥着姜雅纯撕心裂肺的哭闹声。
姜啸恒下巴扬了扬，很快有副官强行把姜雅纯拉离开来。
一直到深夜，姜门霆已经坚持不住，姜啸恒才派人将他送回姜公馆。
姜啸恒自己在医院守了一夜，正巧夏珍珍的病房在二楼，第二天早晨要离开的时候，他顺路去看了夏珍珍。
敲了敲门，姜啸恒推门而进。
章父和章母正一脸开心地和夏珍珍说着话。
章母收拾着丰盛的早饭，貌似是要离开。
二人一见到姜啸恒，脸色立马绷紧，只叫了声少帅，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姜啸恒没在意，他坐在夏珍珍病床旁边，说道：“他们在你住院的时候常来看你？”
夏珍珍点头，“章伯父和章伯母对我不错，除了我阿爸常来，这些天都是他们来照顾。”
沉默片刻，姜啸恒说：“前几日他们去姜公馆闹事了。”
夏珍珍顿时惊讶道：“闹事？为什么？”
“因为他们觉得你流产是小洁和司然害的。”姜啸恒面无表情，“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他们说过什么？”
表情微愣，夏珍珍眼眶渐红，“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章家二老去姜公馆闹事，是我怂恿的吗？”
姜啸恒抿唇不语。
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一落而下，夏珍珍自嘲地轻呵一声，“我有什么理由怂恿他们去姜公馆闹事？表哥你难道不了解我吗？我什么时候做过损害姜家利益的事情？”
以前姜啸恒觉得自己很了解夏珍珍。
但他错了。
他对夏珍珍的印象，只停留在小时候，有时候他莫名觉得夏珍珍身上是个迷。
像是章家二老去姜公馆闹事的事情，即便不是夏珍珍刻意怂恿，姜啸恒也觉得跟夏珍珍肯定有什么脱不了的干系。
他淡淡道：“我知道你不会做有损姜家利益的事情，所以希望你能跟章家解释清楚，你流产的事情跟小洁和司然无关，我不想因为你，让姜家和章家交恶。”
夏珍珍藏在被子下的手猛然一僵。
姜啸恒继续说：“至于你流产这件事情，我会想尽办法补偿你，毕竟你是在姜家出的事情，你阿爸的生意我会多关照，以后若有好人家，我再给你留意。”
夏珍珍躺在病床上，直接将被子蒙在身上。
她的身体在抖。
姜啸恒以为她在哭，却不成想，被子底下的夏珍珍，满脸都是滔天的恨意和不甘。
为什么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担心她，反而为姜雅洁和冼司然开脱，还变相责怪怀疑她。
到底为什么？
肯定是冼司然在背后说了些什么。
要不是冼司然，表哥心里最重要的女人依旧会是她。
冼司然...
冼司然...
夏珍珍的手紧握，咯吱作响。
她身体抖了很久，才平静下来道：“不劳表哥费心了，你还是先照顾嫂子吧，嫂子不是最近身体不舒服吗，等我和嫂子身体养好了，我再约她出来玩，表哥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她怕自己忍不住歇斯底里，想问姜啸恒自己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冼司然。
为何什么事情冼司然都要压她一头，这不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