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笙被人送到一个府院里。
看得出,这里原本是光州城某位富商的宅院,扶胥国的大世子带兵攻打光州城后,便占据了此地,作为个人府邸使用。
净室外面,几十名侍卫严防死守。
净室里面,十几名女婢围着虞笙笙转,侍奉她沐浴更衣,描黛涂脂。
侍女陆续退去,虞笙笙被锁在了某间卧房里。
门窗外都有侍卫严防死守。
她一个柔弱女子,想要靠蛮力从这里逃出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若不想办法逃出去,迎接她的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虞笙笙坐立不安,手绞着衣袖,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
沈婉被作为人质去换战俘,是值得的。
而她虞笙笙的身份卑微如尘埃,自是无人问津、不起眼的存在。
除了慕北,还会有谁在意她的生死。
恐怕五皇子魏之遥巴不得她就此从慕北身边消失,也省了之后的麻烦。
无人会帮她,她虞笙笙只能自救。
时至晌午,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是女婢来送膳食。
两个人……
握在手中的簪子紧了又紧,虞笙笙终是下不了狠手。
她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
且两个人着实不便于动手,若是闹出的动静太大,还会惹来屋外的侍卫。
“姑娘,请用膳。”
虞笙笙礼貌颔首,一边思忖着对策,一边朝那两名女婢走去。
“我好像来月事了,不知道哪位姐姐能替我拿个月事带来?”
两名女婢闻声,彼此对视了一眼。
其中一名女婢道:“我这就去给姑娘取来,姑娘请稍等片刻。”
支走了一个,剩下的那名女婢就守在一旁,服侍虞笙笙用膳。
“城外可是在打仗?”
那女婢面无表情地回道:“不清楚。”
“你们大世子何时回来?”
那女婢仍是冷漠脸:“不清楚。”
为了降低那女婢的警惕性,虞笙笙不停地同她攀谈着,甚至还以姐妹相称。
“你们扶胥国都有什么美食?”
虞笙笙起身,如同跟姐姐撒娇那般,双手自然地攀上那女婢的手臂,朝她的身体靠近。
“你快给我说说,或许我成了世子妃,就可以去扶胥国尝尝。”
“世子妃?你想得真美。”,那女婢不屑地讥笑了一声,偏头看向别处。
就在这女婢放松警惕之时,虞笙笙握紧藏在袖口的簪子,另一只手猛然勒住那女婢的脖子,并将簪子尖锐的顶端抵在了她的喉咙处。
“想活命就别动。”
虞笙笙沉静地低声威胁道,“自己把衣服脱下来,快点。”
不消片刻,虞笙笙便用腰间束带,将那女婢绑在了屋内的顶梁柱上,嘴巴也塞得严严实实。
她赶紧换上了女婢的服侍,拎着食盒,离开房门,低头从门口的侍卫眼前,不慌不急地走过。
好巧不巧,那个去取月事带的女婢竟迎面走来。
屋前的长廊上,后有侍卫,前有女婢,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虞笙笙进退两难。
无奈之下,虞笙笙只好又拎着食盒往回走。
进门前护卫却伸手拦住了她,“怎么又要进去?”
余光里,朝这边走来的女婢也疑惑地瞧过来。
虞笙笙低头,恭敬道:“落了条帕子在里面。”
“进去吧。”
进到房屋里,虞笙笙放下食盒,匆忙跑到房梁柱下,将那女婢解开,用簪子威胁她,让她躺在了床了。
纱幔撩下,虞笙笙则扮成女婢的样子,坐在床榻边上。
恰好另一名女婢也走了进来。
“姑娘的月事带取来了。”
“放到桌上吧,我肚子有些痛,躺一会儿再换上,你可以出去了。”
隔着朦胧的纱幔,虞笙笙心惊胆战,因过度紧张,手心已被冷汗濡湿。
那女婢显然是起了疑。
“阿青,你怎么也在里面?”
尖锐的簪头轻而易举地就刺进了肌肤,床上躺着的女婢疼得发出了一声闷哼,却被虞笙笙犀利如刀的眼神吓得止住了声。
虞笙笙取出塞在她口里的布团,眼神示意。
叫阿青的女婢便配合道:“姑娘说月事腰疼,让我帮忙揉下腰。”
“可我刚才在长廊里,明明看到你拎着食盒出去了,怎地回到屋里,就给姑娘按腰?”
浸了血的簪头又微微刺了一下,虞笙笙逼着那叫阿青的女婢继续解释。
“起初姑娘让我替她揉腰,我拒绝了。可出门后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怕一会儿世子回来了,怪罪我服侍不周。”
“这样啊。”
纱幔外的女婢终于解除了疑虑,好心道:“可需要我帮忙?”
“不用,用不了两个人,你先去忙吧,我替姑娘揉会儿腰再走。”
“好吧。”
人终于走了。
虞笙笙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即使被发现,顶多也就是被关在这屋子里,并不会怎样,但她还是不想失去一个逃出去的机会。
“对不起,事出无奈,还请阿青姑娘见谅。”
虞笙笙将布团重新塞回那女婢的嘴里,这次将其连手带脚一同绑在了床榻上。
在屋子里又坐了一会儿,虞笙笙才再次提着食盒逃离了房间。
白日里不便于出逃,顺着回廊来到这座府宅的后院,虞笙笙找了处偏僻无人的屋子,躲了进去。
她打算待天黑时,再找机会逃出去。
不过,虞笙笙也很担忧,想必再过一段时辰,她逃走的事情便会暴露。
她环顾着屋子,寻找最佳的蔽身之处。
然而,没有。
飞檐走壁,也不会。
掘地三尺,没力气。
她坐下来细细思量着,如今只能是赌她的运气。
赌她逃走的事情会晚些败露,赌她在被找到前能逃出这里。
就算赌输了,无非还是被关回那间屋子,迎接既定的命数。
若是她运气够好,只要能躲在这里撑到天黑,到时便借着夜色,爬院墙旁种的树,再顺着树枝翻墙出去,那便有一线生机。
只是……
思忖间,虞笙笙秀眉又拧在了一起。
这光州城内到处都是扶胥国的官兵,姑且不谈她如何出城,她一个女子行夜路,亦是危险重重。
那就不再是赌运气,而是赌命了。
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只期望慕北能快点带兵攻克光州城。
…….
果不其然,不多时,宅院里开始闹哄哄。
虞笙笙隐约听到有人高喝道:“给我挨个屋搜!”
慌乱下,她瞥见床塌下的狭窄空间。
以她的身形将将可以躲进去。
嘭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虞笙笙平躺在床榻的下面,双手紧紧地抓着衣衫,侧着头盯着那几双靴子。
几个侍卫四处走动着,翻箱倒柜,一处都不落下。
眼看着一双脚缓缓朝床榻走来。
虞笙笙绷紧的神经几欲断裂,心脏狂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濡湿了碎发。
眼看着那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床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