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笙笙正与慕北你侬我侬之时,忽听屋外有人来传报。
“慕将军,我们五殿下请您去住处一聚。”
旖旎缱绻的氛围,如同水中的泡泡,轻轻一碰就破。
慕北沉了一口气,亦是感到扫兴。
可魏之遥大老远从都城赶来,是为他慕北而来。
然而他今日回到南州城,未曾与魏之遥好好坐下来聊几句,于情于理,都有失礼数和情意。
慕北在虞笙笙的额头上重重落下一吻,又掐了下她的脸蛋儿,鼻尖碰鼻尖地哄着她。
“我去去就回,躺在床上等我。”
……
夜色沉沉。
去往魏之遥暂住之地的路上,慕北同随行侍卫问了一句。
“素月国的齐渊世子呢?”
“回将军,五殿下已将其安置妥当。”
“嗯。”
半柱香后。
魏之遥暂住之处。
“为你能活着回来,今日要好好庆祝一下才是。”
慕北与魏之遥对酌闲聊。
魏之遥问什么,慕北就言简意赅地答一句。
他摆弄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分明是人在这里,心思还留在沈府虞笙笙那边。
见慕北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魏之遥展开了折扇,目光沉沉地瞧着他。
事到如今,魏之遥认为也是时候同慕北摆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了。
他摇着折扇,抿了口酒,言辞之间多了几分责备。
“一回来就抱着女人跑了,连我这千里迢迢,为寻你而来的表兄,都不多瞧一眼。”,
酒盏重重地放在桌上,清脆的声响,打破先前融洽的氛围。
摩挲扳指的手顿住,慕北慢悠悠地掀起眼帘,觑了一眼魏之遥,瞧出了他神情中的不悦和恼怒。
遂浅笑揶揄道:“两个大男人,要瞧几眼才算够?”
魏之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空气如同凝固,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修长的指尖无聊地敲起酒盏,慕北试图用那叮叮当当的声响,打破两人之间少有的对峙和沉默。
“慕北,本王劝你,勿要再自欺欺人。”
慕北闻言,凤眸微挑,“五殿下是何意?”
“本王一直以来,都认为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可在虞笙笙这件事上,你却让我很失望。”
魏之遥面色凝重严肃,有着皇室之人自带的冷傲和威严。
“本王觉得有必要警告下你,别忘了,虞笙笙是虞日重的女儿。你口口声声说,把她放在身边折磨报复,可你看看,现在你是什么样子?”
“慕北,就算你不念我母妃当年的牺牲,也该想想你父母、兄长和慕蓉是怎么惨死的。我看你现在是被虞笙笙迷昏了头脑,忘记自己是谁了吧?”
展开的扇子猛地折回,唰的一声,魏之遥压抑许久的愤怒情绪,也展露到极致。
而慕北却定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花枝灯的烛火映在那魏之遥的眼底,摇曳跳跃,一如他心中隐忍了多年的仇恨。
魏之遥紧皱着眉头,仍端着最后的体统和文雅,同他苦口婆心地劝着。
“慕北,你玩女人,本王无可厚非。”
“可本王看你现在,分明是对那丫头走了心。”,魏之遥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已经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了。”
“我承认,对虞笙笙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慕北回得坦然,“但她是无辜的。”
魏之遥冷冷地哼笑了一声。
“无辜?我母妃难道不无辜吗?你母亲和慕蓉不无辜吗?”
“难道,你跟虞笙笙卿卿我我之时,就没想过在黄泉之下的亲人吗?她是虞日重的女儿啊,那个帮助魏修己夺得储君之位的吏部尚书,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人,你怎么可以…….”
情绪冲到了顶点。
魏之遥步步紧逼,句句高亢强势。
每一句都像是重锤一般,狠狠砸在慕北心里最薄弱的那一处。
骨节发白的手背青筋暴起,手中的酒盏被慕北捏得粉碎。
碎裂的瓷片扎进他的手心,血珠迸出,说着掌纹流淌。
“慕北,虞笙笙不是你该爱的人,更不是你能娶的人。”
“堂堂慕将军,爱上仇人的女儿,整日同床共枕,没心没肺地颠鸾倒凤,多可笑啊,慕北”
魏之遥轻笑了一声,笑声刺耳无比。
情绪悉数发泄,魏之遥的语气也平和了几分。
他冷声命令道:“要么把虞笙笙杀了,要么把虞笙笙送走,这两条路你二选一。”
慕北倏地抬眸,目光锐利如锋,“不可能。”
“你说这话,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和我母妃吗?”
魏之遥彻底被激怒,猛地起身,抡起拳头重重地砸向慕北的脸上。
慕北没有躲开,更没有还手。
任凭魏之遥一拳接着一拳,打得他唇角都流出血来。
魏之遥说的是对的,那才是对待仇家该有的态度,可是他慕北没能守住自己的心,没能做到。
他也希望有人能一拳将自己打醒,结束与虞笙笙的这场荒唐。
慕北被打倒在地,随即又被魏之遥揪着衣领提了起来。
“慕北,别忘了,你和我要走的路。”
“你最好自己主动把虞笙笙处理掉,别逼本王出手。”
慕北抬起手背将嘴角的血债擦净,执拗且坚韧地回绝。
“我慕北这辈子非虞笙笙不可。”
“.…..”
魏之遥揪着慕北的衣领不放,与他近距离地对视着。
空气静默了一瞬后,魏之遥面色陡变,忽然笑了起来。
“慕北,你离都城半年多了,怕是不知道我父王,最近甚是怀念箫贵妃呢。”
抓紧衣领的手松开。
魏之遥替慕北整理被他弄皱的外袍,还替他拍打身上沾染的浮尘。
他意味深长地继续道:“据宫里的太监说,我父王倒是曾问过,虞笙笙是不是与箫妃有几分相似?”
慕北面色冷凝,凛冽的黑眸目光陡变,浮现出了少有的恐惧和慌乱。
魏之遥见状,唇角的笑意更盛。
“还有,魏修己惦记了虞笙笙这么多年。他是什么人,一个不睡到美人誓不罢休的那种人啊。现在都还惦记着如何把虞笙笙纳入东宫。”
“慕北,你以为虞笙笙能一辈子留在你身边吗?狼那么多,小白兔就一只啊,你怎么护得过来?”
被茶盏刺破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侧,鲜血顺着指尖滑落。
魏修己的那几句话,就像是巫师的咒语,瞬间抽走了他所有的底气,反而将恐惧和痛楚注入了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