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那么多了,慕大哥,今日我同阿景来,是想跟你请教射艺的。”
“请教二字不敢当,切磋一下倒是无妨。”
闲来无事,慕北便索性应了下来。
“那就叫上笙笙姑娘吧,天气这么好,她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也闷得慌。”
“笙笙姑娘......”
不等慕北给出态度,武尚景就步履轻快地跑到屋子里,声音清朗嘹亮地唤着虞笙笙,全然未留意到背后那道如刀般锐利的视线。
半晌后。
沈家军的练兵场,射练场地。
慕北、沈婉、武尚景开始挑选称手的良弓。
虞笙笙不习武,更不懂什么射艺,是以便当做看热闹捧场的人,找了一处树荫坐下。
这沈家军的练兵场四周种满了杏树、梨树和早樱,此时正值南州城的春花季,满树的杏花、梨花和樱花,白一团粉一簇,争相怒放,如云似雪地点缀着整座练兵场,冲淡了不少的肃杀之气。
虞笙笙坐在一旁欣赏满场春色,克制自己不去瞧慕北和沈婉,可余光里,还是不由瞥见那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只见沈婉取下束发的红丝带,大咧咧地用一根羽箭挽起了长发。
她跑去远处的一棵杏树下,将那红丝带系在了一簇杏花上。
回来后,站在慕北的身边,遥指红丝带随风舞动的那一处,“慕大哥,你能把我那个红丝带射下来吗?”
慕北轻蔑一笑,端起弯弓,搭上箭羽,弦拉满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瞄着远处那鲜亮的红色。
微风拂动,慕北的薄唇紧贴在握弓的手上,冷白的手背上筋络凸起,所有的力量与专注都汇聚在了那支箭羽之上。
嗖地一声,箭羽飞出。
短促的一声蜂鸣之后,那杏树便下起了花瓣雨,红丝带随着箭羽,划出一道红色弧线,最后堪堪被扎进了松软的土里,而箭羽仍在嗡嗡颤鸣。。
“哇~~~”,沈婉和武尚景原地高呼,“太厉害了,果然箭无虚发。”
少年的胜负欲使然,武尚景也跃跃欲试地想要挑战一下,他跑去捡起那根红丝带,也仿照沈婉的方法系在了树枝上。
可是,他接连射了三四箭,一箭未中。
沈婉尝试亦是屡试屡败。
虞笙笙在旁瞧着,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可高高飘起的一颗心,瞬间又跌落到了谷底。
有什么用呢?
这样出类拔萃的将军,这样意气风发、丰神俊逸的慕北,却不会是她的,搞不好哪天就成了那沈婉的夫君。
沈婉,镇南沈大将军的独女,乃簪缨世家,与慕北结合,那就是珠璧联合,势均力敌的绝配。
她虞笙笙在这儿高兴个什么劲儿。
又不是自家夫君!
虞笙笙醋意正浓,偏偏那沈婉又扯着慕北的衣袖,撒娇求道:“慕大哥,你快教教我吧,我总是射不中,你是怎么做到的。”
慕北微微侧眸,目光扫向虞笙笙。
四目交错间,虞笙笙扁着嘴,神色不悦地移开视线,看向尚还在那儿练箭的武尚景。
慕北眉头微挑,眸底情绪暗中翻涌。
他转头对沈婉浅笑道:“可以,慕大哥教你。”
慕大哥三个字,被慕北说得又轻又柔。
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宛如玉器相撞,听得沈婉心都要化了,一双星星眼怔愣地看着慕北,迟迟未能缓过神来。
“把弓拿好。”
慕北走到沈婉的身后,双手分别握住她的左右手,宽大的臂弯刚好将沈婉的身躯框在他的胸前。
沈婉红着脸,羞涩得射箭的姿势都端得极其的不自在。
“集中注意力,看你要射击的目标。”,慕北贴在沈婉耳边,柔声提醒着。
虞笙笙瞥见,仿若沈婉的箭都射在了她心头上似的,嘶拉拉地疼。
她第一次看到慕北与沈婉靠得这么近。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若他二人真成了夫妻,以后的日子,虞笙笙光是想象一个画面,都会有种无力感,让她如坠寒渊。
越看那二人越生气。
慕北同沈婉是练箭,还是练贱呢?
以虞笙笙的性子,是断不能在这里干坐着受气的,她急于找些东西发泄。
不就是射箭吗,不会就学,总比坐在这儿看那两人你侬我侬的好。
她起身去兵器架上挑了一把最轻的弯弓,又拿着一桶箭羽,找了个靶心,自娱自乐地玩了起来。
武尚景瞧见,主动上前道:“笙笙姑娘,我箭艺虽不及慕将军,但你若不嫌弃,我可以教你。”
“好啊。”
虞笙笙爽快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阿景哥哥了。”
那声阿景哥哥飘进慕北的耳朵里,气得他的手指不由地用力,竟毫不自知地捏痛了身前的沈婉。
“慕大哥,你的力气,好大啊,你捏我捏得有点痛。”
性格向来直爽野性的沈婉,声音也难免有几分娇羞。
慕北及时松开沈婉的手腕,“见谅,一时没控制好力度。”
另一边,武尚景教虞笙笙教得甚是认真。
“像我这样,侧身而立,双手微微岔开,与肩同宽,左手握弓,右手拉弦。”
武尚景犹豫了片刻,还是搭在虞笙笙的腕上,纠正着她握弓的姿势,“左臂前推,要与右臂起平。”
将一根箭羽递到虞笙笙的指尖,武尚景礼貌地同虞笙笙请示道:“笙笙姑娘,冒犯了。”
说完,他握着虞笙笙右手的中指和食指,将箭羽夹于指间,并告诉她,“三指扣弦,左臂前推,右臂向后拉满弓,目视靶心,瞄准后,右手指节一松......”
嗖地一下,在武尚景的指导下,虞笙笙的第一支箭射了出去。
只是箭羽无力,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极低的曲线,便落在了地上。
“没关系,再来,射箭就是要多练。”
慕北双手抱在胸前,沉着一张脸在旁瞧着,周身气压极低。
而虞笙笙瞧都不瞧他一眼。
拉弓的细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着,根本很难将良弓端平,瞄准前方几米外的靶心。
一箭接着一箭,无力地偏射到四面八方。
虞笙笙难免有些气馁,武尚景却不停地在旁鼓励她。
“笙笙姑娘,你第一天学射箭,能到这种程度就很厉害了,想我刚开始连箭羽都卡不稳,想必日后多加练习,不用多久,就可以射中靶心了。”
武尚景笑容大开,一双星眸弯弯如月,绚烂阳光得比那漫长春花都要夺目,好像虞笙笙中靶比他自己中靶还要开心。
虞笙笙余光瞥见到慕北的视线,遂两个狭长酒窝深陷,笑得甜美可人,竟赛过满场春花。
且声音甜软道:“多谢阿景哥哥鼓励。”
冷眸旁观的慕北只觉胸口憋闷,气得要咳血。
怎么又对别的男人笑!
同她虞笙笙说过几遍了,除了他慕北,不许对其他男人笑,怎么就记不住?
啧,还靠得那么近!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可还是无法缓解胸口的憋闷和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