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民似乎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说:“开辟几条线路搞旅游,你们搞旅游我看着林子,用不了多少投资,本钱不大的,这样林业工人分出来些,干这种活……”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仿佛思考了很久,说出来的都是成熟的想法。
开发旅游这种事,上上下下都重视,孙大虎参加各种会议的时候,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这会不时地摇着头,很是厌烦的样子。
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老孙才慢吞吞地说:“人家去塔城多好,咱这地方都是寒区,那地方还通火车哩,来玩的人也不傻。”
邹阳插话说:“就是呗,人家拿着钱来看你啊,不都一样吗!”
姜子民看都没看他俩,专注地说:“不用看我。东方红山头的月亮更圆,雪更干净,满眼都是小动物,有这些就行了。”
真就是奇怪了,他今天说起旅游开发来头头是道,乍一听不靠谱,但仔细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
邹阳不服气地说:“郑文艺也搞旅游,不是叫你给抓紧去了吗!”
姜子民连想都没想张嘴就来:“他干坏事了,要是不这么瞎弄,他不比你有钱吗!”
这话听着太刺耳了,邹阳过去抓住他脖领子,摆出了打架的姿势,伸手拍在他脸上,马上就要动手了,结果一下子触电般地挪开了手。
他举着手,气得嗷嗷直骂:“小子,是屎啊。”
姜子民这才发现脸上的脏东西没来得及洗,赶紧掏出纸巾擦着,自然地说:“是孙奶奶的,她心情不好就容易急眼,这回没打我不错了。”
听明白了怎么回事,邹阳站在那里开始发呆了,他心里翻腾不止,过了好一会,才声音发颤地问:“姜子民,你给我说清楚了,这件事你真不是为了自己,还有啊,你答应我找项目的事……”
他一股脑说出了所有的想法,目光灼灼地看着姜子民。
姜子民如实地说:“我答应的事就得办好,这个项目下来,你们几个要是洗心革面,你们干挺合适的啊。”
邹阳小来小去的坏事没少干,从来没想过能赚大钱,还是合法的。
他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尽管不再怀疑姜子民的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把姜子民让到沙发上,指着孙大虎说:“你当着他的面,敢保证吗,到时候我就弄个旅游中巴车,捎带脚卖点山货。”
姜子民想起了他以前干过的坏事,厚道地说:“你要是交上承包费,红松河那地方多好啊,你以前偷木头的地方,都熟悉,冬天滑冰,夏天游河……”
邹阳听得眼睛瞪大了,猛地拍着大腿,兴奋地说:“对啊,肯定能赚钱的,红松河有的地方水流大,有的地方平稳,搞漂流都行,我在电视上看过。”
两人说得来劲,不过问题马上来了:的场子里批准。
这回不用姜子民了,邹阳直接坐在了孙大虎办公桌上,背靠着姜子民,连哄带吓唬地小声说:“姐夫,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要不你那些事,我给你翻个底朝天。”
孙大虎这会心里复杂着呢,这些项目他不是没想过,关键是不敢干,怕赔钱。
他心里暗道:“小姜越干越大,不少事都干成了,出了事都怨他,这倒是个机会。”
就算这样,他也没当时答应,一直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才叫着姜子民、邹阳、李满仓到了场部里。
这家伙又是一顿老狐狸般的操作,上来就说历史欠账多,林场工人都快发不上工资了,现在还欠着很多呢,拿这钱费劲。
邹阳走到他跟前,悄声骂了句:“耽误你那四个圈的车加油了吗,子民想出的办法不错,赶紧的。”
最终,孙大虎硬着头皮同意了醉美东方红的旅游项目,先拿出20万来启动,随后他会去林业局,甚至上面汇报,争取马上干起来。
钱是林场管着,但是像邹阳、李满仓这些人,都可以研究自己的小项目了,旅游车、民宿、山货店都能干了。
剩下的时间里,邹阳这些人一改往日对姜子民的看法,整天追着他研究事。
山里什么情况都在姜子民心里,比方说哪个地方石头坚硬,只要先知道了,就能避开这地方修路,省去了麻烦。
他要是想说了,什么地方景致好,怎么走最省事,那是张嘴就来,给别人带来无限的商机。
最受益的还有林晓菲,林大美人拽着沈久远,把他俩交到大富贵,开始着手研究开停车场和宾馆的事了。
她动脑子想过,本来这地方来的人就不少,这些项目一旦有林场支持,都铺开的话,旺季的时候一天就得来几千人。
太高的山上不去,光是山边子上,游客也会络绎不绝的。
随着旅游高-潮即将到来,他们也是发现了,姜子民很有保护意识,山边上,还有一些线路可以走,凡是野生动物多的地方,他绝对不答应,说是等林场增加人手,在那些地方按上护栏之后,才能进去观赏。
当然,这也只是他不成熟的方法,他还提出了“观景台”、“小型动物园”的想法,这些事传给孙大虎之后,孙大虎竟然丝毫没犹豫,承诺说项目跑得顺利,只要上面都批下来了,预计一年后大量的资金就能下来。
这些基建方面的事,不是当时就能落地的,姜子民自然明白,他除了研究这些事,还得保护林子,有空了就去照顾孙老太。
这事倒是好了不少,林晓菲是人精,看好了姜子民是旅游上最大的品牌,只要和他拉好关系,那是不愁赚钱的。于是大富贵有什么剩饭剩菜,都会给孙老太送去。
至于孙老太提出来稀奇古怪的饭菜,对大富贵来说,根本不是难题。
这边发生的事,林都的人一直关注着,刘星赫办公室的灯经常亮到深夜,贾仁鹏和徐岩只知道刘总在思考什么大问题,却轻易不敢进去过问。
这天晚上,他听着座机电话响了,迟疑了下拿了起来:“喂,哪位?”
听着里面声音沙哑,他犹豫地说了声:“老爸……”
紧接着,里面传来了一阵暴风骤雨般的谩骂。
刘星赫硬着头皮听着,总算找到插话的机会了,斗胆说了句:“林春市那条线都叫人给端了,还是姜子民,这块骨头就啃不下来了。”
前文说过,遇到人问起他爸爸刘猛来,他总会说当年得了重病,在南方医院里去世了。
看样,刘猛一直掌控着这里的情况,眼看着姜子民要做大了,他们谋划了好几年的大事,干起来风险越来越大,如今必须动手了。
刘星赫自然说起了在塔城的事,说到了给宋歌下绊子的事,证据都在手里呢,刘猛粗俗地骂道:“幼稚!这么干,那个小崽子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能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