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镜汉子朝着他看去,面露惊讶之色。
他没想到沈正平会有这么一手,关键这是自.杀式的动作。
沈正平冲下去的时候,挥舞着步枪,这时候谁要是碰他,看这架势就直接带着一起死了。
他滚落在一个大石头上时停了停,捂着脑袋呻.吟了几下,腿都蹬了起来,“山猫”从兄弟手里拽过五连发枪,稳稳地瞄准了他。
沈正平抬头看了眼,拼命地往下出溜了下去,含含糊糊地喊着什么,再也没有了动静。
这要是秋夏两季,墨镜汉子得叫人过去看看,摔成什么样子了。
他正犹豫呢,“山猫”已经坐在地上,往下滚了。
这家伙到了石头跟前,也就是刚刚沈正平碰着的石头那,趴在石头往下看去。
这处无名山崖有几十米深,沟壑纵横,满眼是树木和坟包似的大石头,眼看十几米下一个雪窝子里,沈正平一条腿耷拉着,周围雪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色。
他叫着墨镜汉子,要下去给他补一枪。
墨镜汉子沉吟道:“他挨了枪子,护林员没开枪,没在跟前,不是此地无银嘛,猪脑袋……”
……
回忆完了那场九死一生的往事,沈久远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他似乎苍老了很多,不过一股子徒然增添了一股子战斗气息。
他弯腰站了起来,回到窝棚里,拿出了一个不锈钢酒壶,坐在了地上,轻轻地抚摸着酒壶,伤感道:
“一个装死的人,我都瞧不起自己,要不是半壶酒,真就没机会和你聚上一回!”
到了现在,姜子民越听越明白,这个事件里东归集团给姜守成和沈正平设下了重重陷阱,准备一下子全干掉,彻底清除这两个拦路虎的,意外活下来的是老姜,老爸姜守成蒙冤而死。
至于什么金豆子,都是东归集团干的。
心里满是翻腾的仇恨,姜子民眼圈泛红,轻声问:“老东西,你怎么活下来的呢?”
在他看来,都滚下悬崖了,沈正平不可能活下来,在那种地方,能活着坚持两个小时都够呛。
半壶酒发挥不了那么大的作用。
沈久远深思片刻,声音幽幽道:“我和你爸一样,都比你有出息,巡逻的时候能带的东西都带着,绳子、火柴、肉干……反正吧都比你强,讲真啊,他要不是当时中了迷.药,我俩能干翻他们……”
说到这,他想起了姜守成塞给他酒壶的模样,忍不住声音颤抖了起来:“当时应该我去的,他上去了,大哥……”
失职渎职的护林员姜守成,自己的老爸,竟然是个英雄!姜子民反复想着沈久远说的场面,不由地激动了起来,他轻轻地挥舞着手,冲着山谷,字正腔圆道:“老爸,你不是孬种,不是……”
悲怆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在山谷中回荡着。
沈久远的声音出现在了他耳畔:“废物沈久远,寻思待在你跟前,劝你别干护林,去南方发展,回学校当老师也行,小子你学历高,在林子里待的时间长,去林科院去林业研究基地,好好工作,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吃香的喝辣的,对,你不还有个什么唱歌的嘛!”
这话本来是劝人的,说的有些啰嗦,姜子民实在忍不住了,不耐烦地纠正说:“老东西,叫宋歌,姓宋,不是唱歌的,对了,你叫我离开这地方?”
姜守成眨巴眨巴眼,急忙摆摆手说:“嫩姜,咱俩说好了,没别的意思……你这个别墅倒冬暖夏凉的,到时候我给你经管也行。”
姜子民脸一沉,张嘴就骂上了:“我就说吧,老东西,说的花里胡哨的,你是惦记我的峰顶别墅。”
这是他情急之下说的,也没什么意思,就是这么说窝棚算贴切。
其实,他和沈久远心里都清楚,心里想的是不是留在这里,省得再叫人盯上了,嘴上说的却是窝棚的事,内心深处都爱着这座大山,爱这里的空气清新,爱这里的满眼绿色,爱这里的一草一木……
姜守成板着脸开玩笑地说:“就在这了?那个什么歌,能回来找你吗?
要不平时我给你看看,你抽空去郑文艺那赚点外快,弄个车,买个楼……”
姜子民继续想着,想到他说的什么“掳虎罩”,感觉太玄乎了,自己从来没听谁说过,就算那些老猎人,也没人提过这个。
他打断了老沈的话,认真地问:“别人说我信,你的话我得大打折扣,那么多国宝,还有什么神器了,后来竟然没动静了?”
老沈慢慢止住了微笑,担忧道:“大难不死,两个老猎人把我抬回他们窝棚里给了药,我研究了好一段时间,后来好得差不多了,去省林业警校,找老师找专家问啊……”
按照老沈多方探寻,终于打听到了这种猎杀东北虎的独门绝技。
实际上,专家们都没见过,其中一个花白头发的林学教授边听边在纸上画着图,他也拿不住,后来灵机一动,有些拿不准地说,凡是用这种东西的人,不是坐牢,就是逍遥法外。
老沈脑子灵活着呢,直接去了省城几家监狱。
靠着些老同学的关系,提审了几伙盗伐珍贵木材猎杀保护动物的团伙,最后得出结论:这种神秘杀器确实出现过,林区几个团伙大佬找南方能工巧匠做的,他们也是听人说过,并没见到这家伙。
“就为了钱吗?哪个山鬼都不缺钱!一架‘国宝’往多了说值几十万,顶天一百万,抓了就是大罪,七八年以上啊。”姜子民习惯性地说了自己的困惑。
他从上山那天开始,心里一直有很多谜团,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解开很多了,遇到了东北虎这种事,又万分不解起来。
在他看来,合法创业的话只要能吃苦,赚点钱不是很难的事。
“一只死虎救了一个酒厂,这个典故你知道吧?”老沈面无表情地问。
姜子民不解思索地说知道,那件事发生在改革开放初期,林业资源保护这方面法规不很健全,加上地上上保护,真就有这么一档子事。
说是一家县市级酒厂常年经营不善,大量的酒卖不出去,酿酒的烟囱好几年不冒烟了,意味着不停工不生产了。
厂长购进来一只死了的成年老虎,虎骨泡在酒池里,这酒因虎出了名,身价飙升。
虎骨酒商标还没做出来,厂长的电话就被人打的发热,应接不暇,于是他看到了商机,扩大宣传。
靠着这架虎骨,这家频临破产的酒厂起死回生,效益飙升,足足红火了好几年。
姜子民又纳闷了:“老东西,现在咱们铆足了劲抓,法律越来越完善,抓了谁判刑跑不了的,你说……”
沈久远似乎明白他所有的担忧,深沉道:“很多人条件好了,追求的往往不是简单的金钱,是图腾,是精神上的更高境界……”
在他看来,就像东归集团这种非法团伙,猎杀保护动物已经不是简单的求财了,后面有众多的利益跟着。
一旦他们弄到了大兽,东北虎、棕熊、梅花鹿、天鹅等等,都会赋予一种非常好的寓意,吉祥大气,很多人会通过各种途径弄到这些东西,入手之后并非都准备倒手发财,很多放置家中,自诩有了镇宅之宝。
“狗屁图腾,就是换个吹牛的法子,人家有几十万,他有虎头。”姜子民脱口而出地说。
目前毕竟没掌握东归集团的线索,他俩慢慢地捋着各种线索,很多事越说也就越清楚,比方说大富贵酒馆的林晓菲,老沈给她交代过,要是有大线索就说一声,到时候免不了重谢。
姜子民才不信他追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是为了这么神圣的任务,老沈厚着脸皮说:“我因为线索常跑着点,不是能蹭点吃的喝点,给你这省点吗!”
姜子民张嘴就来:“别介,你老年健忘症吧,我没说留着你,都交代完了,给我滚蛋,除非弄到东归集团的消息,给我爸伸冤!”
分析到了王富山、孙鹏飞等人时,老沈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诧异道:“贾仁鹏,我知道点他的底,叫过什么江南圣手,找东西一绝,看什么风水啊,牛逼人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风水就好,不过,看地方的人和东方红什么关系?
我想的有点眉目了,这回累了,嫩姜,你帮我想想。”
姜子民想起了贾仁鹏模样,不由地琢磨起来,当时在大富贵里,这家伙出手阔绰,真就为了林晓菲?
事后,老沈告诉他了,林晓菲从贾仁鹏兜里掏出了林都家私的刘星赫总经理的名片,说明这家伙很快就入职林都集团。
当然,像林都集团这种大企业,很多都养着一群所谓的文化人、风水大师,难道说林都也是跟风?
随后,他想到了老沈,于是目光灼灼地看着老沈,大胆地猜测了起来:“刘星赫不是也高薪聘你了吗,我真上你的当了,留着吧,留在着,你不是月薪一万五吗,到开工资的时候我去领,一个月五千块的住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