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的,什么事就得告诉我,鲶鱼王,昨天那事谁弄的?”老沈直言不讳地问。
鲶鱼王王富山笑着的脸一下子呆住了,挠了挠头神秘地说:“咱干这事得讲规矩,很多时候干活不能多嘴,多嘴吃不了这碗饭,你从上面还没赚到月薪一万五呢,得弄几个事表现表现再说。”
这家伙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老沈的功夫深不可测,别说拳脚了,光是一身的侦探技术,只要入了伙,在这林区里只怕没有能拦得住了。
可这家伙上来就不懂规矩,直接就打听核心秘密。
老结巴看着局面有些尴尬,舔着脸说:“不打,不,不……”
急的鲶鱼王替他说了:“不打不成交,老结巴,你想说什么吧,我替你。”
“你,你,你爸,第一……”老结巴越是着急越说不利索了。
“老沈,混是混,咱家里住的是林区第一批的别墅,人人一套貂皮大衣,都是从林子里来的,那时候不像现在管得严……”王富山吧嗒着嘴,一脸神气地说了起来。
十几年前的一个寒冬,省城几个大单位扩建,急需优质木材,谁要供上好货,货款丰厚不说,还有十几万的补助款。
那阵子雪大吓人,整天都是白毛风和大烟炮,王富山的老爹王金贵听到有人接了这活,灌了几两烈酒,主动去入伙。
山上积雪足有一米深,随时发生雪崩。
早进去的几个工人,带的对讲机不到十分钟冻得电池耗尽,然后被一群野狼吃的光剩下了骨头。
王金山跟着一群山鬼,腰里系着保险绳,冒险冲到了山顶木材厂,连钱都没花,就送去了五袋子白面和盐巴,就买下了几十车的大原木。
他们在车轱辘上加固了防滑链,从陡坡上往下开,眼看着车队快到半山腰了,一个护林队员鬼影一般地冒了出来。
一把猎枪支在了他们了面前,指着空地上一堆柴火和一桶汽油说,只要不停下来,自己点起篝火报警,山下的人都上来拦着。
这人的孤注一掷丝毫没拦住这一车队的木材,山鬼们忽悠他考虑考虑,看看怎么能减少损失,暗地里派人把汽油给倒了。
护林员暴跳如雷地叫号,从兜里掏出一瓶子汽油,发誓谁要硬来就把自己点着了!
一下子难住了山鬼们,他们反复商量没有结果后,把车开了回去,绕到几公里外的一个出口,这才把钱赚到了手。
不过,他们几天后把两桶汽油放在了护林员房后,烧起了火光有五六米高。
从他家后窗户里扔进去了一封信,警告他再不懂规矩,阎王爷就该上门索命了。
“上面大佬不差事,够义气,一批木头赚了六十万,他自个掏出四十万,凑个整,我爸他们一人买了套别墅,还剩了不少。”王富山得意道。
老沈早就知道这些山鬼是个庞大的犯罪团伙,内部管理森严,有和当年土匪差不多的纪律,没想他们第一桶金竟然是这么来的。
“护林员姓姜?”他迟疑地问。
“嗯,他儿子接班了,那小子上山的那天,不少人都觉得可惜,挡人家财路,活不长啊。”王富山声音阴冷地说。
老结巴给他使了眼色,提醒他别说多了。
刘杰昨天可是亲眼看到了,老沈和姜子民在一起,俩人是一伙的。
在他的提醒下,王富山讪讪地笑着说:“就是这么回事嘛,谁能给老沈出月薪一万五?
要是又给我这个价,我还没地方去的话……”
刘杰眼见老沈脸色难看不说,又盯上自己跟前酒杯了,赶紧把话往回拉:
“那,那,都过去的事了,再得往前看,看看,哪天再干一把。”
老沈低头想着,慢慢地抬起了头,嘿嘿一笑说:“谁和票子都没仇,何况我着急娶个娘们,一个人睡觉冷,旁边的有人。”
林晓菲正在柜台后面踩着擦着一个三斤装的酒瓶,上面是个带梅花鹿的商标,她顿了顿酒瓶子,粗俗地骂了起来:
“放你娘的屁,老娘是黄花大闺女,瞎了眼吧你,你寻思你那两道菜是聚宝盆呢……”
老沈回头看着她,目光锁定在她手里的酒上,起身过去,权当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大言不惭地说:“那两道大菜,在关外你找不到第二个能做的,细水长流的话,赚的钱都够咱孙子花的,吆,这鹿源情,场长都喝不到,和你一样货真价值?”
大厅里的人哄堂大笑了起来。
老沈走到跟前,林晓菲作抽他的架势,手却轻轻地摸向了他的脸颊,嘴里说着“刚去什么地方撒野了?脸上还有土”。
看似贴心的关心,可随后就冲他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拳。
老沈躲了躲,终于拿起了那瓶老酒。
耳畔响着林晓菲炫耀的声音:“这酒当时就产了一百瓶,一群鹿雪大困住了,
那鹿茸雄壮有力,一个酒厂厂长争得差点拼命,他争不过老娘的。”
她这言外之意,这酒是货真价实的鹿茸酒。
晃晃瓶子,里面酒花均匀,微黄、浓郁,隔着瓶子都能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酒香。
玻璃瓶子口用蜡封住了,隐约能看到里面满满的鹿茸片,里面纱布里包着的东西估计更昂贵了。
斜着眼看了几眼,老沈用商量的目光看了眼林晓菲,央求道:“好东西,就喝半斤,记账。”
林晓菲等他起了酒,指着他破口大骂:“穷鬼,你欠老娘五六千了,怕是半辈子还不上了,在座的帅哥帅叔作证,明年他要是不本息都还了,我就用他的那个泡酒……”
这番话一说出口,很多人跟着起哄地喊了起来:“我们给你作证。”
眼前的菜凉了,所剩无几,姜子民收回了目光,脑子里灵光一现,琢磨起了老沈刚才的看酒瓶子的样子,暗道:“他是发现鹿茸有问题了,还是准备把这些好东西弄走。”
今天暗中观察了一天老沈,新发现接连不断,可迷雾原来越深,竟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处心积虑地找到我,然后摸清底细,等机会把山里好东西都运走。”
想到了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穿上了羽绒服,缠上围脖,裹了裹,贴着墙往外走去。
黄昏下的大街上,寒风袭来,他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一个个想法在心里发酵。
“得好好调查调查这家伙,省得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一念至此,他朝着厂部方向看去。
……
此时的大富贵里,因为老沈的加盟,再加上林晓菲的好酒,老沈他们三个话说得不多,举杯就干,很快喝得面红耳赤。
老沈给他俩倒着酒,好心地交代说:“这酒年头长,里面好东西多,劲大得要命,最好当药用,喝多了晚上睡不着觉,我|干杯,你来随意。”
他都是这两家伙的头了,越是这么说,鲶鱼王他们谁敢不听招呼,一仰头,一杯酒火|辣辣地灌了进去。
王富山喝得舌头都硬了,刚张嘴说话,老结巴嘲笑他说:“还,还说我呢,你比我都结巴。”
老沈手指在裤子上不时地擦着,发现王富山往这里看,举了举手指解释说:“还有一股子茅楼味。”
半个小时后,王富山和刘杰喝得酩酊大醉,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大富贵。
老沈进了卧室,打着酒嗝,脸红成了猪肝色,吐着酒气说:“这酒比药都好使,不行了,赶紧睡觉。”
说着,他轻轻地摸着挂着的旗袍,满是醉意地看向了林晓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