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镇北出来,并不急于赶路,一个多月,只到了泰阳地界。
途径一座小镇,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晚霞绯红,将小镇映衬的,如同女儿家的闺房。
慕洗尘远远的看着,被古朴和宁静的小镇吸引,说道:“不如在前面小镇,歇息一夜,明日在赶路。”
前几日,冰慕雪召她回去,西云会举行,已不足一年,书院的学员,已经陆续回归。
她是内院学生,而且是三大导师之一,冰慕雪的关门弟子,根本不用层层选拔,能进入书院前五便可。
冰慕雪并不担忧,百里红樱能不能拿到参加西云会的资格。
而是让她提前准备,提升修为,毕竟西云会聚集的,都是西云州几十国的顶级天才,进入前十,才能有资格参加天元武会。
而天元武会,更是涵盖了天元大陆,所有妖孽的天才。只有前五名,会晋级天元仙界。
幽国毕竟是小国,虽然有浩然书院这个招牌加持,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何况,天元大陆,也不止一家浩然书院。
百里红樱犹豫一下,说道:“如此甚好。便在这里歇息一晚。”
慕洗尘只是洞明境,而自己己突破了瑶光境,他都不着急,那只好陪着,反正,百里红樱更不着急。
二人骑马进去,找了一家饭馆。
“忘忧饭庄!”百里红樱指着牌匾道:“店家真会哗众取宠,吃一顿饭,便能忘忧么?”
慕洗尘笑道:“民以食为天,说不定,一顿饭,还真能忘忧。”
走进店内,二人找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时辰,还未到饭点,人却已经不少,店小二端着盘子,熟练的来回穿梭。
“哎,听说了没有,杨瘸子上吊自杀了。”临桌的一个食客说道。
另一人道:“谁说不是呢,这几日都自杀好几个了。”
食客甲接着道:“那都活该,也是没个自知之明,穷的连锅都揭不开了,还想喝忘忧酒。”
食客乙虽有遗憾,叹息几声后,露出鄙视:“贱民就是贱民,从古至今,哪有贱民无忧的。”
慕洗尘听来,极为不悦耳,人活着,都有选择快乐的权利,难道只有富贵之人,才能快乐么?
瞬间脸色阴沉,为他们的麻木而感到愤怒。
“兄台,你刚才所说的,杨瘸子自杀,跟忘忧酒有关?”
慕洗尘问道,他敏锐的抓住忘忧酒这三个字,其中或许大有蹊跷。
“那是自然!”
店小二脚步轻盈,走了过来:“看二位,是外地人吧。”
慕洗尘客气道:“途径此地,见天色已晚,歇个脚。”
店小二说道:“难怪,二位客观竟然不知道忘忧酒。”
百里红樱不屑道:“天下好酒,我也算尝过不少,忘忧酒有什么了不起,比起‘山河倒’‘玉液红’怎么样呢?”
店小二咽了一口唾沫:“看小姐穿着、言语,必是大户人家。您有所不知,刚才小姐所说,确实是酒中极品,可未必比得上忘忧酒。”
慕洗尘冷笑一句:“喝了能让人自杀的酒,想必与众不同。”
店小二听言,脸瞬间拉了下来,不爽道:“客观,您既未听过,也未喝过,怎能如此胡说呢。”
“那杨瘸子自杀,不是因为喝了忘忧酒,而是喝不上忘忧酒,这才自杀的,可不能冤枉了。”
食客甲凑过来受到:“小二说的不错,客官是有所不知,酒确实是好酒,您可冤枉了,他们的死,可不能赖这忘忧酒。”
“哦?愿闻其详。”慕洗尘拱手说道,什么酒,喝不上,便会自杀,难道这不奇怪么。
食客甲道:“这忘忧酒,在十里八乡极为出名,甚至在泰阳郡,也被富家大户青睐。杨瘸子只是个破落户,家徒四壁,怎么能喝的起。”
百里红樱道:“就因为喝不上,便自杀了,也太耸人听闻了,任谁都不会相信。”
食客乙大笑道:“不是喝不上就自杀,而是喝过一回,便又喝不上了,念念不忘,这才自杀的。”
食客甲道:“这忘忧酒二千钱一坛,寻常人家,月过不千八百钱,谁能花两个月资费,去喝一坛酒,那他如何生计!”
寻常百姓,生计之外,月有一二百活钱,已经算是稍微宽绰之家,如杨瘸子般,能维持生活已经是万幸。
食客乙又道:“没错,正是喝了一口,便难以忘怀,耗尽积蓄,买了一坛,锅都揭不开了,还念念不忘,忧愤之下,上吊自杀了。”
店小二道:“没错,没错,他开始那一口,便是在小店喝的。”
慕洗尘二人被说的云里雾里,不知所然。
食客甲笑道:“忘忧酒,顾名思义,喝了可以忘却忧愁。杨瘸子一生,活的艰苦,死气沉沉,自打喝了忘忧酒,整个人都不同了,对生活充满希望,神采奕奕。”
食客乙道:“可惜,好景不长,那坛忘忧酒喝完了,生平的困苦,又开始困扰他,而且比之前来的更加猛烈。日夜折磨。”
食客甲叹息:“人快乐时,容易忘记愁苦,可让他重新回去,万万不能。杨瘸子忍受不了,撒手人寰。”
慕洗尘总算是听明白了,与百里红樱对视一眼。
店小二说道:“如何?二位客观,来一坛尝尝?”
慕洗尘问道:“你这里有忘忧酒么?”
店小二笑道:“客官,您说笑了,忘忧饭庄,怎么会没有忘忧酒,小镇唯一一家。”
食客甲道:“您二位来对地方了,还就此一家,卖这忘忧酒,不然生意怎会如此火爆。”
百里红樱一敲桌子道:“来一坛,我倒要尝尝,再上几个好菜。”
说完,将一锭银子,拍在桌上。
“好嘞,好嘞!”店小二眼睛发亮,这一锭银子,起码有十两。
跟前两个食客,也露出羡慕的眼光,年纪轻轻,出手甚是豪阔,十两银子吃一顿饭。
片刻之后,店小二托着饭菜,翩翩而来,将菜码在桌上,又将忘忧酒放了下来。
砰的一声,酒杯开封,飘出一股奇异的酒香。
“如何?二位,先来一碗试试?”店小二滑稽道。
“倒酒!”百里红樱爽快道。
店小二笑道:“得嘞!”
汩汩的酒线流入碗中,店小二手法娴熟,细细的酒线极为均衡,流速不快,让人还未喝时,酒香已经勾起了体内的馋虫。
两碗酒倒满,店小二将手伸向碗的下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郎,我敬你!”百里红樱端起来,俏皮道。
慕洗尘莞尔一笑,也端了起来,二人仪式感十足的碰了一下,递到嘴边,喝了进去。
本是想尝一口,却忍不住,将一碗全喝了进去。
美酒入肠的一刻,慕洗尘已然感觉到心胸为之一阔,颇有满目春风之感,所有疲惫、忧心,瞬间荡然无存,飘飘欲仙起来。
他手掌在桌下一番,运起灵力,将酒意瞬间排除体外,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疑虑更深。
百里红樱的脸色也变了,一闪而逝,笑道:“果然是好酒。”
店小二一直在跟前,没有离开,眼看着二人将酒喝下,得意的将毛巾往肩上一甩:“您看,我说的没错吧,不比什么‘山河倒’‘玉液红’要差。”
慕洗尘兴趣盅然道:“这酒确实与众不同,可似乎并非酿造工艺有多精湛,是否是材料有秘诀?”
店小二腰杆挺了起来:“那是自然,不过,这可是秘方,客官,不能跟您说。”
慕洗尘笑道:“那是,那是。”
店小二一弓腰,说道:“那二位请慢用,有事您招呼。”
慕洗尘点点头,小二离去。
饭食过后,二人走了出去,在镇上找一家客栈,住了进去。
过了不多时,咚咚咚!听到敲门声。
“进来!”慕洗尘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