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在后备箱里放雨衣?”李成俊质问。
“预防下雨嘛!咱这不是最近总下雨。”崔师傅道。
“有雨衣却没有雨伞?”李成俊继续问。
“雨伞倒是备了几把,不过我都送给乘客了。”崔师傅道。
“这样啊,知道了。”李成俊点点头。
崔师傅将雨衣又塞回后备箱里,然后抬手将后备箱关上。
“等下!”李成俊看到,崔师傅的左手臂上有一个黑色的纹身,那纹身是一个大蝎子的形状。
“你这纹身挺奇特啊。”李成俊抓着崔师傅的手说。
“我这年少轻狂,当年,随便纹的。”崔师傅笑笑。紧接着,崔师傅开着车一溜烟跑了。
“老大,咱抓不抓他。我看这小子挺可疑。”胖子道。
“抓啥,你有实质性的证据吗?就凭一个雨衣,一个纹身?而且刚才你不是也看行车记录仪了吗?他确实把夏天送到地方了。”李成俊说。
“不过我还是很奇怪,为什么那么晚了,夏天不回家反而去河边公园呢?”胖子道。
“我去给你问问夏天?”李成俊挑眉。
“那还是拉倒吧。”胖子警官连连摆手。
这一天下来,李成俊已经累的疲惫不堪,他骑着摩托车,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内。出租屋只有三十平,没办法,他的工资只够租这种房子,哥哥那边他又不愿回去,家里,更别提了,哪有他容身的地方。三十平的房屋内,袜子,衣服被随意的堆放,几桶吃过的大碗面摆在桌子上,垃圾桶里的垃圾溢了出来。不过,李成俊这人倒是有一个优点,不抽烟。
李成俊回到屋子里,也不开灯,衣服也没脱,就一头栽到了床上。朦胧间,他总感觉有人进了他的屋子,但他继续装睡。
那人的脚步声极其轻,他蹑手蹑脚的在房间里摸索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李成俊看到,那人拿走了电视机前的一串耳环。
李成俊心知肚明,那人是自己的哥哥。李成勋刚要走,看到在床上熟睡的弟弟,帮他把袜子和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温柔的给李成俊盖上了被子。他轻轻的将门锁上,开着车,迅速的走了。回到办公室的李成勋打开夏天的死亡档案,又拿出在弟弟家搜出来的耳环,一比对,那耳环刚好和夏天丢失的耳环凑成一对!李成勋陷入了混乱。死者的耳环为什么会出现在弟弟家?
李成勋走后,李成俊睡意全无,他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手中捧起一个小夜灯,开了关,关了又开,灯光映出李成俊脸上的泪水。这个夜灯还是小时候哥哥送给他的。哥哥这次偷偷来自己家,是为了搜集证据。他知道,哥哥又在怀疑自己。他有的时候很搞不懂自己的哥哥,要说哥哥照顾自己,这是事实,但哥哥却从来又不相信自己,屡次怀疑自己是杀人犯。哥哥对自己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李成俊陷入了沉思,当然,他心中更多的是委屈。过了一会儿,他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掏出一个断掉的粉色甲片,上面还镶嵌着粉色的蝴蝶结。
第二天一早,李成俊就来到办公室,召集手下的几个人开会。桌子上堆满了天使杀人案的资料。
“老大,咋办,现在我们的线索断了,那陪审团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嫌疑。”胖警官揉揉眼睛说。
“我觉得这个刘平挺可疑的,而且也只有他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要不要问问他?”蓝马甲警官说道。他鼻子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镜,眯眯眼,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眉头紧锁,满脸疲惫,此人名叫长乐。
“刘平说,他结束聚会之后,自行驾车回家。看格调鱼馆的监视器,他虽然和夏天发生了冲突,但理亏之后就回到座位上没有再计较,我倒是觉得这个刘平没有什么嫌疑。我们再看看这些资料吧。”李成俊拿起桌面上的资料,仔细地看着,生怕漏掉了什么细节。
警局一直将郑长当作杀人凶手,但是,他在被控制起来后,却发生了第二起杀人案,要么,就是凶手在模仿作案,要么,就是郑长确实不是杀人凶手,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就说明,李成勋错判了这桩天使杀人案,一旦这样,李成勋的处境就很不妙。所以,当务之急,必须找到真正的凶手。
“咦,这个白松,居然有服兵役的记录。”胖警官说道。
“服兵役?我看看。”李成俊接过胖子手中的资料。
2006年至2009年,K国国民特种兵三连,连长白松。白松个人资料里这一栏信息尤其瞩目。
“你说过,崔强也服过兵役,而且也是在特种兵三连?”李成俊看向长乐。
“是的,资料在这里。”长乐将崔强的资料递给李成俊。
“这么巧?陪审团人员和受害者家属有联系。”李成俊挠挠头。
“我去再会会白松。”李成俊将资料丢回桌子上,穿上外套快步离开。
白松家,白松的妻子依旧在唱着生日歌。
“成俊警官来了,坐。”白松递给李成俊一杯水。
“您夫人这是……”李成俊看着疯疯癫癫的女人道。
“自从女儿死后,她就这样了。”白松心疼的看着妻子。
“您没事儿吧。”李成俊问道。
“没事,没事,日子总还过得下去。”白松忍着泪水说。
“哎,您这纹身挺特别的。”李成俊指着白松的左手臂说道。
“啊,这个啊,我早年经营过一家安保公司,和员工一起纹的。”白松将袖子放了下来,遮住纹身。“那时候,觉得这种纹身特别帅气。”
“那陪审团成员崔强,和您有一样的纹身,他是你的部下?而且还和你一起服过兵役,你们还在一个连。”李成俊喝了口水说。
“是啊。”白松道。
“那你们怎么装作不认识?都一起纹身了,关系不一般吧。庭审那天,我记得他就坐在您前面啊。”李成俊问道。
“是吗,他坐在我前面啊,我那天都没注意到。”白松道。
“你没注意到他,那他怎么也不和你打个招呼,一起做同僚那么久,这样的做法不妥吧。”李成俊继续追问。
“或许是很多年不联系了,关系生疏了。”白松道。
“那您知道,崔强这个人,为人怎么样?”李成俊问道。
“他这个人,倒是衷心,人也很热情,不过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就性情大变,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十分暴力,经常打人。因为他打了客户,所以被我逐出我的安保公司了。”白松继续道。
“暴力到,可以杀人的程度吗?”李成俊试探性地问。
“警官是怀疑,崔强杀人?”白松道。
“目前只是怀疑,哦,我方便问一下,是什么样的事情,给崔强这么大的打击吗?”李成俊放下手中的杯子。
“他妻子,和野男人跑了。”白松摇摇头。“哎,这崔强,也是个可怜人啊。”
百惠大厦一楼,夏启天正忙碌的迎接着来参加女儿葬礼的宾客,所有受邀参加葬礼的人,身着黑衣,胸前还带着白色的花,个个脸上难掩悲伤。
小糖果在妈妈的遗像前眨巴眨巴眼睛,顺手拿了供桌上的一个大苹果,将白色的大蜡烛吹灭。“哎呦,我的小祖宗,快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抱走了小糖果,将他安置在一个桌子前面,给他端上了一碗粥,小糖果没心没肺的吃着。
“哎呦,这小家伙也是可怜,才三岁,就没了妈妈。”神婆子看着小糖果,心疼地说。
“那也是他妈妈自作自受,哪有正经妈妈,大半夜还在外面晃荡,还装作自己没有孩子的样子,你们都见过他妈妈吧,当妈没有当妈的样子。”刘平干了面前的那杯酒,低头说,刘平来参加葬礼,却并没有穿黑衣服,反而穿着自己的那套绿色风衣。
“你在说啥啊,这是人家的葬礼,你给自己积点口德吧。”神婆子厌烦的看着刘平。
“你们心里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她死了,和我们有啥关系?警察一个一个的说是来找我们了解情况,我看,他们那就是把咱们当成杀人犯来审问了!”刘平气愤地说。
“警察他们,只是例行公事而已,我相信大家都能理解。”郑允在推推眼镜说。
“咦,吴代表不来了吗?”袁PD道。
“他啊,他在准备女儿的婚礼呢,得避免这些白事。不来了。”神婆子道。
“有的人家为出嫁女儿忙碌,有的人家却为了女儿的葬礼悲伤,唉,造化弄人啊。”崔强喝着粥说。
“不过,话说,到底是谁这么心狠手辣,杀了那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啊。”神婆子惋惜的说。
“不会又是郑长吧。”袁PD道。
“不会,那个时候,郑长和宋敏在一起呢,不是宋敏给做的证人嘛。”崔强道。
“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郑长在一起啊。”神婆子看着身边的宋敏道。
“我是人质。”宋敏淡淡地说。
“哎呦,哎呦,受到惊吓了吧,来,多吃点。”神婆子给宋敏夹了块儿肉。
“那凶手不是郑长,警察又不停的盘问我们,不会,这杀了夏天的凶手,在我们中间吧!”袁PD神秘兮兮地说。
此话一出,饭桌上所有的人,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陪审团成员面面相觑。郑允在又推了推眼镜,将目光锁定在正在疯狂喝粥,表情有些紧张的崔师傅。
崔师傅抬头,正巧看见一个戴着白色头巾,皮肤黝黑,身材微胖的女人领着小糖果进了卫生间。
“我去个卫生间”崔师傅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崔师傅离开不久,宋敏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饭桌。郑允在回头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神秘的笑笑。
“你自己可以不?”微胖女人问小糖果。
“我可以,你出去!”小糖果将女人推出了卫生间。女人在门外等着。
“你,你是从合国来的么?”崔师傅突然出现在女人身后,问道。
“是,怎么了。”女人疑惑的看着崔师傅。
“你,见过这个女人吗?”崔师傅一听,马上从肥大的裤兜里掏出来一个女人的照片,让她辨认。
“我没见过。”女人摇摇头。
“你再仔细看看!”崔师傅拉着女人的胳膊,将照片塞到女人眼前。
“我真的没见过,你松开我!”女人气愤地说。两人拉扯起来,崔师傅着了魔一样,硬是让女人辨认照片。
“喂,你干嘛呢!”宋敏及时赶到,看见了发生的一切。
“没事。”崔师傅见宋敏来了,立即松开了女人的手,把照片塞回裤兜。“我认错人了。”崔师傅说罢,瞪了一眼女人,快速逃走。
“您没事吧。”宋敏安抚着被吓坏了的女子。
“没事,没事,谢谢你。”女子道谢。
“刚刚那人,来找你干嘛?”宋敏问。
“他给我看了一个女人的照片,问我认不认识。”女人答。
“一个女人的照片?”宋敏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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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昏暗的工厂内,几个小男孩儿正在清理着一个大水池,大水池四周由白色的瓷砖组成,几个孩子先撒了一点洗衣粉,然后用刷子仔细地刷着。
编号为25的男孩儿看到地上的水管子,低头一笑,他拿起水管子,打开阀门,对着其他几个小男孩儿一顿乱喷。
“哈哈……哈哈哈……25号,你完蛋了。”其他几个男孩儿互相看看,拿起水瓢,从大水池子里取水,一齐洒向25号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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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的余光洒在这间屋子,几个男孩儿戏水的欢快场景格外温馨。
“哈哈哈——哥,你看他,身上都湿了。”23号男孩儿说。
“好冷啊,太冷了。哈哈哈。”25号男孩儿说道。
“咳咳!咳咳!崔安保来了!”7号男孩儿咳嗽几声,低声说道,他赶紧拿起手中的刷子,拼命的刷着瓷砖。
几个孩子一听,安静了下来,也都纷纷拿起手中的刷子,低头干活儿。
一个穿着安保服装,贼眉鼠眼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在这间屋子内转了转,然后一把揪起正在刷瓷砖的25号孩子,把他狠狠的摔到墙上。
“啊!”男孩儿痛苦的叫了一声。
“干活儿不认真是吧!”崔安保又猛地朝25号肚子上踹了两脚,男孩儿痛苦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
11号男孩儿刚想上前,却被7号男孩儿拦了下来,7号男孩儿摇摇头,11号男孩儿又退了回去。
崔安保又揪起25号男孩儿,将他的头浸入水池,反复了两次,见男孩儿快没有了动静,才住手。“来,从现在开始,不要用刷子了,用你的舌头,把水池,马桶,一寸一寸的舔干净!”崔安保没有放过男孩儿,看着奄奄一息的男孩儿,他又把男孩儿的头按到水池边,逼迫男孩儿伸出舌头。
“咻咻……咻咻……”一阵有规律的口哨声传来。
“你在干嘛!”一名男子看到正在欺负男孩儿的崔安保。
“白连长,他不好好干活,让我很不满意,我给他一些教训!”崔安保松开了手中的男孩儿,其他几个男孩儿赶紧上前,扶住了25号男孩儿。
“我说没说过,今天要来定期检查,你去查查,还有什么遗漏!”白首长严厉的说。
“好的,连长!”崔安保站直,敬礼,后离开了房间。
“大约是两天前,食品加工厂员工来送物资时,收到了一个男孩儿塞给他的纸条,纸条上面写着,帮帮我,我被关在这里。男孩儿大概15岁,正是好年纪,你们猜,那个男孩儿最后怎么了?他被活活打死了。唉,可惜了,要是他没做这个蠢事的话,他应该和你们在一起呢。”白连长在房间内四处晃着,带着威胁的口气对屋内的这帮孩子说。
几个男孩儿不敢说话,围在25号男孩儿身边。
突然,白连长看到了什么一样,快步走到23号男孩儿跟前,一把扯下了23号男孩儿胸前挂着的银色项链,那项链是一个圆形,圆形上刻着一颗星星和一弯月牙。23号男孩儿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摸了摸胸前。眼球咕噜咕噜的转着。不好,项链被抢走了。
白连长掂量掂量项链,塞到了自己的裤兜里,转身离开。
“等下!”23号男孩儿抓住正在离开的白连长的衣服,将手伸到白连长裤兜里。白连长回头瞪着男孩儿,其他男孩儿惊恐的看着23号。
“你在干嘛!”白连长问道。
“我,请把项链还给我,那是我姐姐给我的!”23号男孩儿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白连长。
“松开我。”白连长道。
“不行,你还给我!”23号男孩儿死死的瞪着白连长。
白连长脸色铁青,7号男孩儿见状不对,一把推开23号男孩儿。“啊!”23号男孩儿撞到墙上,痛苦的叫了一声。
“对不起,白连长,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11号男孩儿鞠躬,弯着身子,向白连长赔礼道歉。白连长一言不发,离开了。屋内的男孩儿松了口气。
“没事吧,许木?”7号男孩儿刚想扶起23号,23号男孩儿却一把推开7号。
“哥,你弄疼我了!你为什么要推我,你应该和我一起,把项链要回来!那项链,是咱们姐姐给咱的,咱还得拿着项链找姐姐呢!”许木气愤的说。
7号男孩儿把藏在衣服里的项链摘了下来,那项链和许木被抢走的项链一模一样,他温柔的将项链戴到了许木脖子上。“相信哥,不管到什么时候,哥都会站在你这边,保护你,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好好活下来,懂吗?”11号男孩儿摸摸许木的头,安慰道。许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摸了摸哥哥送给自己的项链,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