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眼神一颤。
出身高贵的世子,却可以为了云澈下跪求人。
他对云澈的这份真心,旁人比不了。
云念想拉起他,他抬头道,“表嫂,求你了,他的腿不能废,他不能变成废人。”
云二那么清高,变成废人,他会疯的。
云念竟看到了景逸世子眼中的泪。
“你起来,我没说不救。”
云念进房间,便与云澈对视上,清风霁月的云二公子,此时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她明白景逸世子为何不惜下跪求她,云澈这般清高的人,如果一辈子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恐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四妹妹.....”云澈开口,声音沙哑却依旧清朗,唇角露出一抹笑意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云念面色淡然,“你该感谢,你有个好朋友。”
说话间,她开始检查云澈的脉象及身上的伤。
云澈抬眸看向姜景逸,平时那么吊儿郎当,不着四六的人,此时却紧张期盼的盯着云念为他看伤。
云二心中一阵酸楚,便收回目光,不看姜景逸。
云念掀开被窝,云澈想阻止,却忍住了,云念为他搭脉时,便注意到了他双手上的淤青。
胳膊上的伤还好,不重,没有伤及骨头。
云念上手摸了摸他的腿骨,眉心凝重,低沉片刻道,“腿骨粉碎性骨折,我也...治不了。”
云澈眼中一点期盼的亮光黯淡了下去,却还在勉强撑着笑脸,“四妹妹说治不了,想来是真的治不了,无妨,横竖我也不用提枪策马上战场。”
云念拧眉,她虽不喜云澈,但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
“怎么就治不了!表嫂,你再好好看看,你能治顽疾能解毒,怎么会治不好一点腿伤呢!”姜景逸不信。
“若只是伤及筋骨,可治,可粉碎性骨折,就算治好了,也不能恢复如初。”
郭坚下手,可真狠。
这个人,留不得。
云念眸子深处闪过一丝冷光。
姜景逸嘴唇动了动,“不能恢复如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可能会瘸,也可能会跛脚。”
云念直言道。
云澈藏在被窝下的手骤然掐紧,即使面上再怎么冷静,眼睛里却还是流露出了痛苦。
姜景逸咬紧牙关,面色紧绷,深深地看了眼云澈极力忍耐的脸,下决定道,“请表嫂为云二医治,不管以后他是瘸是跛,都由我姜景逸负责。”
云念默然,你要怎么负责?
“与你无关,何须你负责。”云澈看着他,冷漠道。
“我为他医治,你先出去。”
这二人之间的情义,注定坎坷。
“就拜托表嫂了。”姜景逸珍重对她鞠躬道谢,然后便出去了。
云念转身开始调配麻醉剂,准备麻醉然后做手术。
“四妹妹,对不起。”云澈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
云念没理。
他又说,“谢谢你。”
云念捏着针头,“我不是为你,看在景逸世子的面子上,我才救你。”
云澈露出个虚弱的笑容,“你终究是我四妹妹.....”
“聒噪。”
云念一针下去,云澈便昏昏欲睡,最后彻底失去知觉。
两个时辰内,城中有三个办差的金鳞卫被杀。
光线幽暗的宅院里,金鳞卫被人逼至角落,浑身布满刀伤,红色的飞鱼服被血侵染,重伤的金鳞卫无处可逃,头顶一缕光线让他看清了要杀他的人。
宛若修罗一般提着刀,刀尖滴血。
“世子.....我乃金鳞卫,与世子.....无冤无仇,呃...”
话未完,便被一刀抹了喉咙。
姜景逸提着刀,面无表情,“金鳞卫,都该死。”
若他能好,便罢。
若不能好,他便将所有的金鳞卫大卸八块,给他解恨,为他报仇。
姜景逸一袭红衣似血,心中痛恨自己还是有所顾忌,否则他便直接杀到诏狱去,杀光所有人。
可他这么做了,便是激化了母亲和皇帝之间的矛盾,他恨自己不能替云二受伤,恨自己顾念太多。
两个时辰后,云念打开门,从云澈房间出来。
开门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出,同时还有个巴掌朝云念迎面而来。
“小贱人,你担着我云家的名,却要害我云家的子孙!”
巴掌扇到了眼前,云念一把抓住,眸色一冷,“什么叫担着你云家的名?”
云老太太眼神一闪,“哼,你说你对澈儿做了什么?!”
云念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来不及抓住。
“好重的血腥味,四姐姐,你难道真的对二哥哥下毒手了么?”云胭在老太太身边捂着口鼻,幸灾乐祸的说。
“老夫人,不是的,二公子是被金鳞卫所伤,四小姐是来救人的.....”
云澈身边的侍从赶忙跑来解释道。
金鳞卫三字,叫云老夫人眼神一闪,“她会救人?不过是跟着撇脚大夫采过两天草药,还真当自己会医术了!澈儿若是出了什么事,老身饶不了你!”
云念当她是放屁。
诏狱门口,一排排尸体摆在地上,郭坚掀开尸体上盖的白布依次看了看,死的都是金鳞卫。
“谁干的?”他厉声吼道。
身边的下属小心道,“不,不知道是何人.....”
“不知道?”郭坚目露凶光,阴狠的好似要吃人,“我们的人被杀了,你们去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你们简直侮辱了金鳞卫三个字。”
下属被呵斥的不敢吭声。
“去查,敢和金鳞卫作对,我必得将其挫骨扬灰!”郭坚发狠的说。
“是。”
于是金鳞卫全体出动,在街上大肆搜捕。
接连两天,金鳞卫死了不下十人,都是被人以极度残忍的手法虐杀而死。
郭坚大怒,这是有人在打他的脸!
杀了他的人,不定哪天就会来杀他。
可金鳞卫找了两天,半点嫌疑人的影子都没发现。
云念在济世堂,听着外面的搜查声,便知是金鳞卫在抓人。
有人哭着喊冤,却还是被金鳞卫抓走。
金鳞卫搅的人心惶惶,她心想,是姜景逸吧?
杀金鳞卫的,应是景逸世子无疑。
那日给云澈做完手术,云澈醒来后,谁也不见,听闻景逸世子去了几次,都被他拒之门外。
金鳞卫逼疯了姜景逸,姜景逸也逼疯了金鳞卫。
这两日,金鳞卫跟疯狗一样,满大街的乱咬人。
云念叹了口气,转身时,一道寒光从她眼角划过。
“云念,你去死吧!”
人群中冲出一个人影,握着一柄短刀刺向云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