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按照有序的计划进行着,兄妹二人的工作发展,念涵在海边的小提琴演奏,都与平常无异,天气也是如此,4月末的气候,越发地的温顺,春之女神也在这个时候迎来了最闪亮光鲜的自己,如果说四月初的她还在懒洋洋的躺在这座城市懒散着,那么现在她已经散发了应有的活力将自己的美对这座城市尽情地感染着。
这当然是个好时候,不论是迎接人生未来的抉择,还是用笔记述着人生的故事。
除了孝琛外,所有人都享受在喜悦中,自从上一次英恩的遇袭事件后,他感到自己与她的距离有些疏远,虽然她还会和他说着话,然而更多的时候是在躲着他,即使是在他出院的时候,也不见她的踪影,这一点点的小失落,在他的心房里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空洞,当他得知自己的婚约已经解除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了英恩,可得到的也仅仅是“恭喜你”这简短并且冷淡的答复,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再去与她拉近那个距离,或者说,他没有什么理由去拉近那个距离了,毕竟,出院之后在家休养的期间,除了定期回到医院复查,他没有什么机会去见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她的善良、她的纯真、她的热情、她的可爱,甚至是她生气的样子、她撒娇的样子、她蛮不讲理的样子,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假如没有那个女人的干扰,也许,真的可以从朋友开始吧,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循序渐进的增进彼此的感情,到中期的难舍难分,最终演变成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除了他之外,他朝思暮想的人又是怎么想的呢?确切的说,她不敢想,那种心情搅乱了她的理智,让自己的情感从心房中越狱,正是因为不能正确的分类,她无法将这份情感归纳到已知的当中任何一个,所以,她选择将这份情感深深隐匿起来,以防止扰乱她正常的生活与工作,数年前在日本的时候,她曾借读了姐姐的藏书——村上春树所作的《挪威的森林》,她读不懂其中主人公之间的情感纠葛,而现在,她仍不知自己该如何去面对这种纠葛,可糖可盐,或甜或咸,在那种青春悸动之中,她依旧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在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时候,只有暂时搁置是最好的办法。
星期三的清晨,英恩早早地的起了床,在闹钟的铃声启动之前,扰乱心弦的情愫,也在扰乱着她的睡眠。
她麻利地整理好自己的房间,从衣柜里选出既符合这个季节又符合她气质的衣服,当她手中拿着一套白色的衣服和一套淡蓝色的衣服犹豫不决的时候,首先想到的便是找哥哥帮忙,在她眼里,哥哥总是很强大,强大到像一名无所畏惧的骑士。
“哥哥,这两件衣服哪一件更适合今天的我?”
她走出房间,拿着两件衣服,在起居室内兴致勃勃地说道。
然而,话音刚落,起居室空落落的,并无一个人影。
“哥哥?”
英恩放下衣服,四处寻找着啸腾的身影,但是却并无踪迹,直到看到啸腾卧室的门还关着。
“哥哥,你还没起床吗?”英恩试着敲了敲哥哥的房门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再不起来上班要迟到了哦。”
卧室内仍然安静的像没有人一样,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安,在印象里,哥哥从来没有起的比她晚过,他十分的自律,做什么事也是很有计划性的,可是今天的反常让英恩感到了奇怪的气息。
“我进来喽。”
英恩推开卧室的门,只是当她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才明白,原来再强大的骑士也会受伤的。
啸腾换好衣服躺在整齐的床铺上,他闭着双眼,用右手一直掐着自己的额头,而左手紧紧的攥着床单,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脖颈之间已经汗珠直冒,而左手攥紧的部分也变了形,足可见他非常的痛苦。
“英恩,帮……我将药……拿来。”啸腾吃力地从口中蹦出断断续续的话来,“头……又痛了……”
“我马上!”
英恩快速地在卧室写字桌的抽屉里翻找着。
她清楚那种疼痛是一般人所不能承受的,大多数人要么晕厥过去,要么已经没有了意识,而她的哥哥尚保存着一丝理智,是非常不容易的,在她的脑海里,上一次啸腾头痛发作已经是一年半之前的事了,那次也着实让她吓了一跳,这种疼痛一旦发作起来,便噬人心魂。
现在她要找的药与平时啸腾吃的药不同,是一种专门针对这种症状的强效镇痛药,虽说是强效镇痛的效用,然而对于这种疼痛也是差强人意。
“找到了。”
英恩按照要求从药瓶里倒出了两片药,扶着躺在床上的啸腾,用水送服下去。
大约半个小时后,啸腾的疼痛有一些缓解,那种钻心蚀骨的痛,已经有些许的减轻,他身上穿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湿透,疲惫的呼吸着。
“帮我给大熊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今天的工作由他和振宇全权处理。”
“好。”
英恩按照哥哥的吩咐,与大熊通了电话,告诉他啸腾今天身体不舒服,只能由他和振宇两个人全权代理总裁的工作。
通常情况下,当总裁不能履行职务的时候,会由公司的常务副总裁代理其职责的,但是根据啸腾自己的要求,董事会并没有对中国区设置常务副总裁的职务,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哥哥,我今天留下来照顾你吧。”
英恩挂断电话后,坐在啸腾身边,心疼地看着他。
“我没事,你上班去吧,抱歉今天早上没有早餐了。”
啸腾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虽然没有力气,但仍逻辑清晰地说着。
“可是……我担心你。”
“没事的,乖,别让我为你操心。”
“那你……自己在家真的没问题吗?”
“嗯,放心吧。”
“那你中午要记得再吃一遍药。”
她将药瓶放在了哥哥触手可及的位置。
“好,我知道了。”
英恩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啸腾一人,此刻的他独自与痛苦斗争着,每当计划越近一步,那个真相就越将被揭晓出来,代价便是自己身上的折磨更加深一层,为了不将身边重要的人牵扯进来,他已经竭尽所能的将他们排除在外,自己独自承担着,即使早已伤痕累累,这盘棋,也不能半途而额。
大约40分钟后,静悄悄的房子内,从玄关处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
“沙沙”的脚步声,走进了卧室,安静地坐在床边。
“怎么又回来了?”他紧闭着双眼,有些脱力却尽量用着仅有的力气说道,“不是说不用担心哥哥吗?”
“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样子。”
一个有些冷冷的女性声音说着。
啸腾睁开眼,却看到念涵坐在自己的床边,用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和密码的?”
“这个嘛……英恩告诉我的。”念涵拿起放在他身边的药瓶,看着上面的说明,“她不放心你,但你却执意要她去上班。”
“所以你今天又没上班吗?”
“嗯,请事假了,你感觉怎么样?”
“还是不舒服,药的效果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有效了。”
“抑郁症产生的躯体症状,会根据患者的生病程度而决定症状反应的强弱。”念涵将拿在手里的药瓶展示在他面前,“这个药按照说明,吃完如果效果仍然不好的话,可能就是你的病变重了。”
“嗯……我知道。”
“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嘛。”念涵冲他笑了笑,“之前不还是救我离开深渊来着。”
“很可笑吧……”啸腾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救他人脱离苦海的人,唯独脱离不了自己的苦海。”
“别那么悲观嘛。”念涵将药瓶放到原位,猛然想起什么,“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做一些。”
“不用费事了,我没胃口。”
“为了恢复身体还是要吃一点的,不过,我不确定你家有什么食材,只能就地取材了哦。”
念涵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打算料理的食材后,便套上围裙打开灶火,熟练地操作起来。
半个小时后,念涵端着餐盘来到卧室,她扶起啸腾做起来后,将盛好饭菜的碗和筷子拿到了他面前。
“尝尝。”
啸腾接过碗筷,夹起些许饭菜,送到自己的嘴里品尝着。
“怎么样?”
“没有英恩做的好吃,比我做的难吃。”
“就这样的评价?”
听到啸腾的评价后她哭笑不得。
“嗯,用我家的食材做出这样的饭菜,挺心疼那些被你牺牲掉的食材的。”
“哈哈……”念涵止不住的笑了起来,“除了家人没有人吃过我做的饭。”
“嗯?”啸腾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不解地看着她,“以前也没给男朋友做过?”
“本来约定是要结婚后给他做的……”
“这样啊。”
“对了。”念涵岔开了话题,“我注意到这个房子是三间卧室,难道还有其他人住在这里?”
“目前人还在英国,要过几个月才会来,那个房间是为她准备的。”
“噢?看格局是个女孩子的房间,是女朋友吗?”
念涵继续追问道。
“我们俩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明的,总之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还故弄玄虚起来了。”
念涵没有注意到,自己又不自主的鼓起了腮帮。
“你真的和河豚很像呢,动不动就鼓起脸来。”
“哼,看在你身体不舒服的份上,今天就先放过你。”
听到他的调侃,念涵托起下巴,噘着嘴说道。
吃过第二遍药后,啸腾的头疼有一些减轻,在他躺在床上小憩的时候,念涵接到英恩的电话说她提前下班了,现在还有20分钟就到家了。
她回到卧室看着身体孱弱的啸腾,听着他杂乱的呼吸声,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人的身上也有着普通人才有的弱点,而平时展现在大众面前的他只是将弱点藏匿了起来。
“希望它能守护你快点好起来。”
趁他睡着的时候,她将一块用和田玉雕刻的鲤鱼玉坠放在他的手里。
说完,她便悄无声息的离去。
车内,念涵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涵涵,有事找我?”
电话的另一端传出一个优雅且知性的女性声音。
“嫂子,我有事想找你帮忙,关于抑郁症治疗方面的,详细的内容已经发过去了。”
“是谁生病了?”
“我的一个朋友,状态很不好。”
“放心吧,我肯定会出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的。”
“嗯,那我等你的回信。”
是夜,念涵的堂嫂白叶汐在自家的书房内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上展示的文献的文本,一边思考着最佳的治疗方案。
作为第三医院神经四科的主治医生,30岁的她拥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但是像啸腾这么严重的症状的患者,也是少见的,在她的印象中,达到这个程度的患者要么已经了结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要么已经住在医院里接受系性治疗,像他这样仍可以坚守自己工作岗位并且可以理性分析事物的人,其本身就是意志坚定的化身。
这种名为“抑郁症”的疾病,截至目前其发病原因尚不明确,医疗界虽然提出几种假说但都没有哪一种最终得到认证,但是,普遍认可的是,患者大脑内产生快乐源泉的名为“5羟色胺”的物质与正常人存在的量相对较少,虽然疾病本身对患者造成的物理性伤害并不是致命的,但是其产生的躯体症状与让患者一直保持低迷的情绪都是最终威胁生命的主要原因。
正当她正思索的时候,一杯放在她桌旁的装满果汁的玻璃杯轻轻地落下。
“啊,谢谢老公。”
“回家了还有工作要忙?”
念轩拉出旁边的一张休闲椅子,坐了上去。
“涵涵今天拜托我给她的朋友出一个治疗方案。”叶汐拿起手机,将早些时候念涵发到她手机里的药瓶的照片给念轩看着,“这个治疗抑郁症躯体症状的特效药的效力已经在减弱了,从她今天告诉我的情况可以得知,患者患病的时间至少持续了15年以上。”
“那有些头绪吗?”
“比较麻烦,CBT疗法已经没什么作用了。”叶汐喝了一口果汁,将被子放在书桌上,“不过既然是涵涵的委托,我这个当嫂子的肯定要全力以赴啊。”
“不过,已经有几年没有在小妹口中听到她有朋友这件事了吧。”
“可能最近认识的吧。”
“也好,有新认识的朋友她能开朗点。”念轩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书房,“但是老婆你也别太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我知道了。”
星期四上午10点整。
尚华集团会议室内,啸腾与一众同事在讨论着闪华科技的调研情况。
今天的他一改昨日的样子,将自己的伤痛全都收敛了起来,在众人面前,他仍然是那个强大的领导者。
他坐在椅子上,听着同事利用投影仪汇报着关于调研取得的情报。
“根据之前我们的调研情况得知,闪华科技的现有生产线和即将建设的生产线都是业内非常优秀的,但是根据财报他们的利润却在逐渐下降。”
振宇首先操纵着电脑中的PPT讲解着发现的问题。
“什么原因?”
啸腾直接问道。
“销售渠道有问题,虽然产品的质量很好,但是对销售渠道的管理却不合理,而且对渠道商也过于依赖。”
端木萦接着说道,并指出了原因的所在。
“如果入股后,他们的产品线会给我们带来多少帮助?”
“虽然全部产品我们都可以生产,但是其中92%的产品因为他们已经达到了规模经济所以成本会比我们的低,而剩下8%的产品只有他们和我们可以制造,也就是说,如果与他们联手,我们可以形供货链的垄断。”
胡里奥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企业内部的组织架构呢?”
“基本没什么问题,动机给予和组织激励都很优秀,企业文化与我们也很相似,合作的话不会在这方面造成太多的矛盾。”
熊雷从自己的专业角度说着。
“那我们可以在入股后保障他们的销售渠道,既可以获利,也可以进一步使他们依赖我们。”啸腾看着投影仪投射的图像说道,“大股东双雄集团不愿意进一步注入资金的原因找到了吗?”
“双雄集团正在增加对其他领域的注资,而半导体行业的追加投资并不在其考虑范围内。”振宇进一步说道,“根据我们的分析,获得15%的股权对我们是最有利的。”
“嗯……谈判是在两个星期之后,这期间各自做好准备吧,谈判期间一定要让优势向我们倾斜。”
得到众人肯定的回答之后,会议随之结束。
众人离去后,啸腾独自坐在会议室里,用自己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他盘算着自己是否遗漏了哪些没有关注的细枝末节,因为即使是再不起眼的漏洞也会因为无视造成严重的后果,虽然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计划,但是他仍想要尽量的减少不必要的漏洞。
一场棋局,就算在对方只有一个兵的情况下,也是有翻盘的可能,所以作为主动进攻的一方,或者是对方让自己以为是主动进攻的一方,方寸之间的平衡点他都要精准的拿捏,只有这样,不论主动还是被动都不会输。
一个星期后的周六,从前一天晚上在海边听完念涵的独奏后,英恩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念涵,因为这样会影响演奏者的心境。
不知是因为工作劳累的原因,还是因为最近总是对回避自己情感的原因,亦或者是担心哥哥身体的原因,英恩在最近的时间里,感到有些疲惫,使不上力气的身体,有些咳嗽的嗓子,加上气喘吁吁的呼吸节奏,都表示着她的身体出现了异常的状况,但是她并没有在意,直到今天,她却躺在床上发起烧来,凭着自己的意志做着斗争。
“时间到了。”啸腾坐在床边,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头上的汗说道,“体温计可以拿出来了。”
“哦……”
英恩有些艰难地拿出夹在身体里的体温计交给了哥哥。
“39度2。”啸腾看着体温计显示的温度,有些担忧,“去医院吧,温度太高了。”
“嗯,扶我起来一下……”
“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啸腾小心翼翼地扶起她,“前几天看你就没什么精神。”
“有可能吧,最近工作量有些多。”
在哥哥的搀扶下,她缓慢地走到衣柜前,翻弄着今天要出门的衣服。
“我在客厅等你,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发。”
“嗯,好……”
在啸腾离开房间等她的时候,她花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才换好衣服。
因为高烧的原因,现在的她觉得天旋地转,头昏昏沉沉的,从家里走到停车场的车内就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第三医院,呼吸一科。
经过一系列的的检查后,结果显示英恩确诊了肺炎必须要入院一段是金接受治疗。
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单人病房内,英恩已经结束了今天的输液,虽然已经退了烧,但仍然显得十分没有精神。
啸腾轻抚着她的额头,心里感到非常自责,因为忙着与双雄集团谈判的工作所以最近对她的照顾有些忽略。
“你先睡一会儿吧,我回家准备一些东西再过来。”
“没想到,我也有住院的时候,哈哈……”英恩惨白的脸上仍然露出一丝笑容,她看到啸腾有些为难的样子,虚弱地从口中说着,“哥哥的工作很忙吧,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对不起,最近因为工作的原因没有照顾好你。”
“我啊……虽然希望哥哥可以……将我当成小孩子去宠,但是呢……我不希望像小孩子一样成为你的负担,所以没关系的。”
英恩笑着摇了摇头,她不希望哥哥因为自己生病的原因感到内疚。
“我回来的时候,会带一些易消化的吃的来,可能没什么胃口,但多少吃一些。”
“嗯……”
哥哥走后,她感到有一丝难以言表的寂寞,以前,不论在哪里,哥哥都会带着她,即使在京都上大学的时候,他也会常常从东京出发去看她,但是现在因为工作的原因,她不知道在住院的日子里,哥哥是否还会在白天常常来看她,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关系,但是心里仍然仍然会有些惆怅。
是夜,啸腾陪她一直到医院允许的探望时间结束为止才离开。
本来,因为不是自己卧室的原因,她是会失眠的,可因为身体虚脱,让她很快地进入了睡眠的状态。
她,又做了与上次相似的梦。
在空旷的医院停车场上,她在漫无目的的踱步着,往日熙熙攘攘的车流和人们却一个个都消失不见,就在她感到奇怪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幻化成花瓣穿过她发丝而舞向天空的小女孩,又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站在停车场的中央,仿佛就在等着英恩一样。
英恩穿着病号服,好奇地看着这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孩子。
那个孩子笑的如春天的阳光一般灿烂,站在那里,向英恩招了招手。
“哎,小妹妹,你怎么又在这里啊?”
英恩蹲下身来,抚摸着她的头,体验着柔软头发的触感。
“你,生病了吗?”
小女孩指着英恩的病号服,好奇地问道。
“啊,这个。”英恩看了看自己的病号服,“姐姐因为得了肺炎,所以姐姐的哥哥要求姐姐住院呢。”
“哥哥?”
“嗯,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哦,如果你见到他肯定会喜欢他的。”英恩笑着看着她,“对来,上次,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莎儿。”小女孩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后,直直地看着英恩,“谢谢……谢谢你陪伴着哥哥。”
“嗯?”英恩感到这个名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又有些不解地的看着她,“为什么要道谢?你认识姐姐的哥哥吗?”
“因为……他也是我的哥哥啊。”
说完小女孩便围在英恩的周围转圈的跑着,并不断地的重复着这句话。
就在英恩专注地看着她围在自己身边跑来跑去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又化成了缤纷多彩的花瓣飘散在半空中,并且随着一阵风的袭来,都穿越进了自己的身体当中。
清晨,英恩盯着天花板,她感到自己的梦境,与上一次相比,这次更加的真实,真实的就像自己就是那个孩子一样。
经过一整夜的休息,她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她走下床,看着窗外,细细思索着第二个梦境,她有些困惑,梦幻又真实,这种感觉,让她的心脏中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血液在心房当中澎湃有力的输送着各种物质,除此之外,也在输送着仿佛是记忆的东西。
当那些思绪在她身体游走的同时,一阵如针扎般的刺痛也在隐隐发作,她捂着胸口,以为是肺炎导致自己的心脏机能也出现了偏差。
“早上好啊。”随着关门的声音传来,一个熟悉且甜美的女声传入耳中,“今天感觉好些了吗?”
“念涵,你,怎么会来?”
英恩转过身,看到念涵提着早餐笑着看着她。
“快过来吃饭吧。”念涵将早餐放在一旁的护理桌上,招呼着她过来,“你哥哥拜托的,他说最近的工作会很忙所以不能经常来照看你。”
她坐在床上,当念涵打开装有食物的保温盒后,一种清爽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这个香味……”英恩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食物,“是你做的?好厉害!”
“没错。”念涵有些自豪的说道,“上次给你那个傻瓜哥哥品尝的时候,得到评价可不是让我太满意呢。”
“他一定在说‘没有我做的好吃,比他做的难吃’的话了。”
“是的是的,真是奇怪的评价。”
念涵紧着附和道。
“其实这已经是他对别人的厨艺的最高褒奖了,只是表达的方式有问题而已。”
“还真是烂透的夸赞呢……”
“其实,我……最近也变得很奇怪……”
她将最近梦到的两个奇怪的梦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念涵。
那种感觉,就像是别人的记忆窜到了她的脑内,可又觉那是自己遗失的记忆,只是在恰当的契机内开始从沉睡中苏醒。
“做完梦后,你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
“没有,甚至有一些温馨的感觉……”英恩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早餐,“虽然在大学的时候听说过接受心脏移植的人会拥有捐赠者的习惯性记忆的案例,但是我的心脏很健康,没有做过那样的手术,而且这个记忆,仿佛就是自己的一样……”
“那么,我们顺其自然吧。”念涵握着她的手,她感到从念涵身体里传来的温度在使她渐渐放下心来,“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与其增加你的不安,不如先这样吧,而且那个梦中的孩子,不也是很友善的吗?”
“是这样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只要是你说的,我就感到很安心。”
她看着念涵,露出了一个如清晨阳光般的微笑。
“好啦,快吃饭吧,要凉了。”
“嗯。”
吃过早餐,在与念涵告了别后,英恩开始了今天的输液治疗,当输液结束后,她半躺在床上兴致勃勃地翻看着姐姐从英国邮寄来的小说。
小说的纸张用了非常考究的材质,而封皮也拥有着十分舒服的质感,书的扉页则有着作者的亲笔签名,彰显着与普通书籍的不同。
这本书的故事描述的是一个架空的大陆上的权利争夺和主人公们的情感故事,最开始喜欢这个故事的时候,还是在大学的时候被同学推荐而抱着试着读一读的态度看的,然而在读过前几章的时候,她就被这其中的故事深深的吸引,作者的文笔犹如冬天的风却不凛冽,好似夏天的雨却又沁人心脾。
她对这本书的热爱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直到姐姐去英国留学后,她才有机会得这部小说的珍藏版,这也使得她格外珍惜这部给予她在成长过程中缤纷多彩的作品。
“你果然在这里,身体好一些了吗?”
就在她津津有味的读着这本书的时候,那个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又再次回荡在耳中。
她定睛一看,只见孝琛站在床前,温柔的问道。
“啊!”
她没有预料到孝琛会找来,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面对他的时候,慌张地将书扔到一边,钻进了被子里。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住院了?!”
她紧紧地抓着被子,生怕被孝琛掀起来。
“我来复查,听到你的同事说你生病了所以来看看你。”孝琛弯下身来,凑近道,“看你这么有精神应该好一些了吧。”
“我……我很好……”
英恩紧张地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好,只想他赶紧离开自己的病房。
“我来,是想跟你说……”孝琛继续朝她贴近了一些,二人虽然隔着被子,但是他的声音却清晰的传送到她的耳中,“我做了与你打持久战的准备哦。”
“那……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
藏在被子中的英恩已经面红耳赤,她紧张到连呼吸都不能自主。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
“不是的!”英恩坚定又有些羞涩地说道,“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种感觉而已,从小到大,这种感觉是第一次出现,学校又没有教过,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教你就好了。”孝琛十分轻松地答道,“虽然我也没谈过恋爱,不过感觉要比你懂一些。”
“其实,当我听到你解除那个不由自己做主的婚约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英恩的话语中吐露着一些喜悦,随即便话锋一转,“但是,我们还是先从朋友开始吧。”
“好啊,当然没有问题。”
她虽然看不到孝琛的表情,但是却感觉到他回答当中的喜悦感。
“对了,我拿了一些对你身体有好处的营养品,你记得吃哦,对身体恢复有好处的。”
“我知道啦……”
“今天又让我看到你可爱且害羞的样子了。”
说完,孝琛便“嘿嘿”的笑着走出了病房。
过了几分钟,当她确认孝琛已经离开了病房后,才慢悠悠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她看着孝琛拿给他的营养品,心中却泛起了阵阵涟漪。
那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充斥在她的心扉,如淘气的孩子,活泼好动。
“啊——这是什么感觉啊!”她大喊了一声,又从头到脚地埋进了被子当中,“烦死了!”
谈判日,尚华集团与闪华科技的大股东双雄集团交锋的时刻开始了。
啸腾穿着得体且略带威严,带领自己的团队浩浩荡荡的朝着谈判会场走去。
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都精神饱满的迎接着今天的战役,特别是今天啸腾带来了他的十分信任的法务部部长——江映心。
这名年仅27岁的年轻女性干部,在国内大学法学院毕业后,便选择韩国西江大学法学研究院继续攻读硕士学位,也是在此时,与啸腾成为了同一所大学的同学。
留学期间,她的成绩打破了留学生的最高纪录,并且获得了全额奖学金,毕业之前已经通过了司法考试拿到了律师资格,她接手过的案子,从来没有输过,这一次,她也会在谈判中找到对方拟定的合同的漏洞来巩固己方的优势。
“映心,今天看你的了。”
啸腾对跟在自己身旁的映心说道。
“放心吧,保障我方利益就是我的使命。”
映心身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职业装,绑着长马尾,身上没有多余的首饰,仅在右手腕上戴着一块蓝气球,眼神中充满着骄傲与自信。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也从相反的方向朝会场走去。
远远看去,他们的身上同样散发着锐不可当的气势,而领导着这个团队的则是一名身着白色西服套装且在领口戴有一个由珍珠母贝和红玛瑙材质做成的胸针的年轻女性。
虽然年轻,但是却不可忽视的是,这名女子的身上透着一股领导者的气息,坚定的步伐,好似在引导着自己的团队走向成功的道路,亦或者,在这场谈判开始前,她已经认为优势都在己方一边,即使这次是主动邀请对方入股闪华科技,但是仍然坚信着会引导着对方按照自己的意图进行。
“星华,都准备好了吗?”
女子看向身边的男性助理,确认道。
“都按照您的要求准备好了。”
回话的人,是双雄集团的总裁助理——洛星华,一个可靠且被总裁十分信任的人,他边走边看着手中的文档,一副在灯光下有些反光的眼镜下,是一双透着睿智的眼睛,作为总裁的心腹,他会认真贯彻总裁的意志。
明亮宽敞的走廊,双方的团队就在谈判会场的大门前不期而遇。
“欢迎……欢迎……。”
跟在年轻女子身旁的闪华科技的钱总看到尚华集团的团队后,赶忙走上前迎接着啸腾。
“十分欢迎各位。”钱总握着啸腾的手,热情地说道,“那么接下来由我为林总引荐双雄集团的……”
“不用了,我们,认识。”
林总看着走到面前的双雄集团的女总裁,脸上露出那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表情。
“但是,我还是想郑重的自我介绍一下。”女子伸出自己的手,微笑道,“你好,我是双雄集团总裁——楚念涵。”
“你好,尚华集团中国区总裁——林啸腾。”
啸腾礼貌地笑了笑并且握住了她的手。
他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念涵,现在她的装束,与平时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眼神当中透出的不再二人初见之时的冷若冰霜,也不是在诉说心中悲伤时的些许迷茫,而是资深企业人才会有的自信与坚毅。
此刻,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没有像在海边时那种随风飘散的感觉,而是精心的整理了一番,柔顺且不随意,若隐若现的香水味,知性却不含蓄,淡淡的妆容,不露锋芒的衬托了整个人的气质。
二人的相遇,以另外一种不同的开启方式,打开了一个新的篇章,就仿佛是在不同的场合之下,看到了对方戴在脸上的另一张面具,而这张面具之下的对方,是否隐藏了自我的真实,亦或者是自我的多样的一面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