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银针若是扎在自己身上,那该有多疼呀!
越昕丞没有留意到,小宫女们的目光和紧张。
拿起,自认为合适的那根细针,站到姜念背后。
“二位要好好地扶着公主。
银针扎下去,切不可乱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越昕丞悉心地叮嘱小宫女。
“是,国师大人。”
屋内,越昕丞聚精会神地为姜念施针。
近乎一个时辰过去,越昕丞才收针。
姜念的上半身,已经扎满了银针。
在烛光下远看,好像是一只银光闪闪的刺猬。
屋外天色已晚,这场不作美的大雨终于停了。
波光粼粼的雨水,都汇集在地面,借着屋内的光散发出熠熠的光彩。
贵妃站定在屋门口,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里面。
众位太医也不敢离开,皆是大气不敢出地等在后面。
只求这六公主争点气,可千万不能,出现什么意外呀!
晏行止的下颌一直绷的紧紧的,眉头也没放下来过。
晏行止背着手,站在贵妃后面。
宽大的袖口下,两根手指来回摩挲,透露出他此刻内心的不虞。
此刻安静地等在屋外,晏行止的心智慢慢恢复,全没了刚刚在屋内的急躁不安。
反而是有条不紊地开始回忆,之前自己找到姜念时的情形,有些不对劲儿!
今天的姜念,很是不对劲儿!
晏行止不会看错。
那会儿,姜念放任自己蹲在雨里痛哭。
可那不代表,姜念没有能力,可以跑到能避雨的地方,她的举动绝对是故意的!
在雨中,姜念和自己争论时。
晏行止能觉察出来,姜念有些气极。
奇怪的是,姜念那是一种绝望的、死心的生气。
好似全世界的欢闹,皆与她无关。
这种感觉晏行止太熟悉了。因为,他之前也有过相同的感觉!
那是一种,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放弃,没有丝毫活下去的念头。
尽管如此,哪怕别人惹怒了自己,也只会觉得:“是他惹了我,所以我要生气。”
可是,生气都是毫无所谓的生气,只是走个形式。
晏行止想不明白,身份尊贵、养尊处优的小公主,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绝望呢?
等等,可是,宫中有谁欺负了姜念?
思及此,晏行止眸光一沉,阴戾的眼神转向伯牙。
晏行止用嘴型,无声地向伯牙说了两个字。
“去查。”
伯牙抱拳,领命下去查明此事。
要想搞清楚,姜念为何突然这样。伯牙认为,还是得先去问问期期。
伯牙很是奇怪,期期是姜念的贴身侍女,刚刚怎么一直都没有看见她呢?
伯牙随手拦住一个宫人,询问一下才得知。
期期受了贵妃娘娘的责罚,此刻人还在后面跪着呢!
伯牙按照宫人指的方向,小跑着来到了期期跪着的地方。
黑夜里,人的视线很容易看不清东西。
但是,伯牙还是一眼就看出了,期期此刻满身的狼狈。
衣服已经显然已经全都湿透了,混合着雨水和血液,紧紧地贴在期期的身体上。
微微的小风吹过,期期会冻的连连颤抖。
期期朝着姜念寝殿的方向跪着,身子跪的笔挺。
或许是跪的时间太久了,期期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突然,期期身形不稳地,险些要摔倒在地,伯牙还没来得及上前。
只见,期期就自己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废了很大的力气才重新跪好。
伯牙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好像有一根弦在紧紧地拉扯。
不在犹豫,伯牙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衣,一边迅速地朝期期走来。
雨已经停了,今年冬天的雪,还会来的迟些吗?
在贵妃来到永乐宫问清原委后,期期先是被贵妃杖责五十,随后又一直跪在雨中。
直到看见,晏行止将昏迷的姜念带回来,二人全身都已淋湿。
期期挣扎着起身,刚想跟过去,看看姜念是否安好。
就被赵嬷嬷,一个无情的眼神止住。
赵嬷嬷怕一会太医们前来,期期跪在那里碍眼,就让期期来到了这后面罚跪。
期期心里挂念着姜念。
同时也在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无用,跟丢了公主。
公主又怎会要受这么的苦!
期期心甘情愿地被罚,跪在院子的后面,一直看着宫人们来去匆忙。
期期看见了赶来的太医,还听见了贵妃的呵斥声。
随后永乐宫里,前前后后又来了不少人,期期甚至看到了国师!
这下心里愈发不安,期期心里也悄悄,下了一个决定:
自己幼时身世凄惨,刚来宫中时,人人可欺。
自从侍奉公主后,公主从未苛待过自己,犯了错也不会责骂殴打。
如果……公主真的有不测,期期愿意为姜念陪葬!
“公主,都是奴婢不好,如果真到了那一刻。
黄泉路上,公主你且等等奴婢,奴婢要跟着你,侍候你一生一世。”
期期跪的双腿早已没了直觉,身上的伤也开始发作。
夜里的温度降了许多,风像刀子似的,一寸一寸刮在期期身上。
就在期期,以为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时。
自己冰冷的身子,忽然被一股温暖紧紧地包围。
那温暖裹着的,不仅仅是期期的身体,还有期期的心!
期期疑惑地抬头:是贵妃娘娘不再,责罚自己了吗?
期期刚刚抬眼,就看见伯牙的眼神中满是自己。
伯牙不加迟疑地,将衣服给期期披上。
并且顺势半蹲下,为期期裹紧衣服,想为她抵挡住无情的夜风。
期期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衣服上有淡淡的木桐熏香,掺杂着清冽的男性气息。
这味道,令人不讨厌、不排斥,就像衣服的主人似的。
见期期一直低头看着衣服,伯牙有些羞涩地咽下口水,先开口。
“期期姑娘,你……还好吧?”
“嗯。多谢伯牙侍卫。”期期想起来,伯牙刚刚来的方向。
语气焦急地问:“你可知,我家公主怎么样了?太医们怎么说?人醒了吗?国师怎么还来了?”
伯牙被期期这一连串的问题,直接问蒙了。
好像,自己才是那个来询问的人吧?
但瞧着期期眼底的担忧,并不作假。
伯牙原原本本将自己所知道的,通通告诉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