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沈书颜送到陶艺店之后,陆远洲并没有回公司,而是根据地址找到了森林小屋,也见到了沈和风本人。两人一个站在屋子门口,一个站在栈道尽头,相对而望,却谁都没觉得意外。
“陆总大老远跑来,不如进来坐坐?”最后,还是沈和风先开口道。
陆远洲冷笑一声,走了过去。干净整洁的小屋里,一张茶台桌子,沈和风已经坐在那儿开始烧水,准备泡茶。
“许久不见,沈总开始喜欢喝茶了?”陆远洲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嘲讽道。
“我这身体,也喝不了别的。”沈和风轻笑了一声,并未在意陆远洲的冷嘲热讽。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和风都没说话,而是专心致志开始泡茶,陆远洲也没出声,双眼打量着沈和风的一举一动。
以前的他以为自己见到沈和风的第一眼,会冲上去询问当年事情真相,为可昕讨回一个公道。可今天真的见到了,却不知该从何处开始问起。
直到茶杯推到自己面前,沈和风才开口,“陆总,请。”
“你就没担心过,我今天会把颜颜一起带过来?”陆远洲并未动,而是淡淡望着沈和风,说道。
“你不会告诉她的。”沈和风语气笃定,气定神闲端起茶杯喝了口,“不管是我还活着的消息,还是我在的这个地方。你都不会告诉她。”
陆远洲抿抿唇没说话,目光也变得阴沉起来。
……
这一边,沈书颜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发呆,根本没有心思去处理任何事情。沈逸昨天过来到底是什么用意?他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沈和风已经去世的样子。
难道沈和风还活着?既然活着,沈逸又何必特意过来告诉她,他死了。
沈书颜百思不得其解,而更多的是,如果沈和风还活着,那她会做出什么选择呢?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电脑,上面的文档是一份关于陆氏内部架构的详细分布,精确到每个部门负责的事情,每个环节需要注意的细节,往后翻一翻,还有一份对陆氏来说至关重要的内部数据及客户资料。
一旦这份资料外泄,就等同于将陆氏的底拿出来给所有人看。这是她在陆氏做秘书的一个月以来,暗中观察得来的资料,是她背着陆远洲一个一个整理,一个个回忆出来的数据。
是的,她恢复记忆了。不管是以前的事情,还是失忆后的事情,都深深存在在她的脑海中。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应该是她亲自去了属于她的小公寓,又或者是后来误打误撞被施晴安排的第三次催眠。
总之,没有任何的防备下,沈书颜想起了一切。
可她没跟陆远洲说,没跟任何人说,她还保持着失忆后的状态,和陆远洲做着恩爱的夫妻。因为她可以自由出入陆氏,可以随意翻阅陆远洲电脑里的资料,甚至可以变成他的秘书,跟他去接触陆氏客户群体。
这是清醒后的沈书颜,怎么也没想到的。
有的时候她想起失忆期间自己和陆远洲的相处模式,她都觉得陌生,那是她吗?她怎么会和陆远洲安心过上了小日子?她会跟他撒娇,也会跟他有亲密的肢体接触,还会主动去关心他,担心他?
她,爱上陆远洲了吗?
沈书颜不断的询问自己,一遍遍否认,一遍遍再次询问,如此反复,让她的思绪乱了。陆远洲对她有感情,不是婚后才有的,而是更早。
现在的她对陆远洲也是有感情的,是失忆后他对自己的照顾,对自己维护,对自己的信任,还有那份承诺。
沈书颜犹豫了,迷茫了,她原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而如今,又加入了一个难题。
沈和风可能回来了,他可能还活着。不管是之前那条以他的口吻发送的短信,还是昨天沈逸的刻意告知。
“好烦。”沈书颜关上电脑,然后趴下身体,把脸埋进手臂里,此刻的她,真的不知所措。那份为了沈和风,不惜一切代价的心,好像开始动摇了。
……
“最近的事情,都是你暗中做的吧。沈和风,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开始玩起了暗中把戏那一套。”陆远洲冷哼开口,“你不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你既然活着回来了,应该先向陆家交待一些私人的事情吗?”
“你说可昕啊。”沈和风的脸上露出几分愧意,可他轻飘飘的语气却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甚至他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我当初为了救她,也费了很大的力气,她怎么样了?”
“你,救她?”陆远洲挑眉,并不相信沈和风的话。
“当年她悔婚,还跑了出去。我为了两家颜面便去追她,谁知遇到意外。这里,就是为了救她,造成的……”沈和风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道,“所以结果就是,她被你们找到救回,而我摔到了山崖下,好久才被人路过的村民发现,休息疗养了这些年,才辗转回来了。”
“呵,胡说八道。”陆远洲听不下去了,他冷笑一下,强压住的怒火已经积压到了嗓子眼儿。只见他起身越过就把沈和风拽了起来,他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问道,“沈和风,你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会相信。可昕当年那么喜欢你,她满心期待要嫁给你,怎么可能悔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要逃走?你出去追她,我们却是三天后才发现她的,那三天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沈和风并未反抗,脸上依旧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面对陆远洲的质问,没有半点慌乱和紧张,甚至他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我刚才和你说了。你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或者,你可以问问可昕呢。”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陆远洲一拳砸了过去,“沈和风,你这个人渣!”
沈和风被打倒在地,嘴角裂开,鼻血流进嘴里,整个人微喘着气儿,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陆远洲愤怒的拳头,只见他半躺着地上,伸手擦了擦血,然后仰头看着陆远洲,依然淡定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陆远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