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下来,让陈彦脸上有些不自在,不得不道出当初的实情与危难。
更是了表心迹。
仿佛并不是他当父亲的无情,而是一切皆有定数。
“当初封你为少掌教之时,我就知你有此一劫,你虽然没有实力,却拥有着常人看不到的运气。
我曾以为,不管什么劫难,由我这个做掌门的爹在,是祸及不到你身上的。
岂料世事变化无常,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始终要明白,我是你亲爹,你我之间有着血脉的延续。”
“你再仔细回想看看,若是当初你不当这少掌教,是不是劫难更多,遇到的事情更多,未必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你如今的出现,着实让我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陈彦守护蜀山几十载,除了是掌门外,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竭尽所能,做到最大。
陈平安脸色若有所思,这是以宿命之轮开脱自己下令杀死儿子的借口吗?
若不是穿越而来,他儿子早已变成了一堆黄土。
什么不着理的宿命之论,他可不信。
若真有这宿命之说。
他自一剑斩之。
此时所行之事,皆为心之所想。
而人又七情六欲,心之所向,最是飘忽不定,他自是不信宿命那一说。
若是信了。
前世蓝星,双目失明,何以落魄?
总说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会给你开一扇窗,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话语罢了。
上帝关上门之后,还会在门口钉上无数钉子。
“你爹我,早年习剑时,曾从一位得道飞升者口中了解到宿命之说。
三师兄,才华横溢,剑意通天,到头来,是让人怀念的对象。
大师兄,善于谋划,最终死于谋划。
这蜀山之位,早已注定,是我这个天资不够三师兄强,聪慧不如大师兄的人坐。”
“你要相信宿命,认可这东西,它所有的一切安排都有它的道理。”
“就如当初我选择下令送被废修为的你,进剑冢,若是没有下令,你岂能拥有这一生修为与磅礴的剑力站在这里?”
陈平安心中那一股怒气更甚。
是他不懂修真?
还是他不懂亲情?
没有享受过父亲之爱,想不到这一世是这样的便宜父亲,这副模样。
论心迹,这种父亲,不配当他陈平安的父亲。
是心中所想。
“若是相信宿命一论,那把自己孩子直接丢进魔宗,管他是残废还是瞎了,只要他能站到你面前。
是不是都可以用这套理论?”
“说到底,不过是我能量不够,实力不够,底蕴不够,那个你心中能够舍弃的棋子罢了。
我虽叫陈平安,却再也不会是你记忆中的陈平安。”
“当你儿子可真幸福啊!”
有这样的爹,陈平安都为前身感觉到不值。
这就是修真界,弱肉强食,权衡利弊。
他陈平安以后要做的,就是再也不权衡利弊,什么困境,什么虚妄,自一剑斩之。
追寻心的选择,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不被人所限制,不被环境所限制,不被事物本身所限制。
要有这样的本事。
这一刻开始,陈平安感觉自己的路还很长。
人生漫漫,若是只在这蜀山一个地方生活,那世界该有多小啊?
眼界该有多小啊!
陈彦双目带有一丝疑惑,摇了摇头继续道:“蚂蚁搬食,蜜蜂采蜜,云朵只在高空悬挂,清风无形,这世间万物都有各自行进的路线,在我们看来,它们或许毫无规律,但其实都是根据天地的大道规矩而动的。”
“你看日月,每一天的日升月落,月升日落。
你看人的生死,就怕是大罗金仙也都他不过生离死别。”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已安排好的。”
“就如蜀山,现拥有的底蕴,不可能百年内会让蜀山灭亡。”
“所以,安儿,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你莫要怪为父心狠。”
“你能站在我面前,我很高兴,哪怕你不认我也没关系。
知道你还活着,已是欣慰。”
抛出宿命之论,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谁相信陈彦所说不够聪慧,那么必定会载大更头。
陈平安此刻仿佛听到了一种语言,一种无奈,一种认命,也是一种无能。
他不认同陈彦的说法,世间辽阔几何,种类几何,单单宿命二字?
不过是天道用来束缚人的思想罢了,偏偏还有人沾沾自喜。
一旦出现与自己判断相差之事,会有千种理由贴心呵护。
宁可一错再错,也不远承认这世间超乎认知之事。
在陈平安看来,陈彦这是一种愚妄。
他也知道理念不同。
何况说自己的道理,与自己的父亲,没必要拿剑。
“你的情绪,我无法照料,此行我出现,不过是喊冤,不过是寻仇。”
陈彦三思,额头紧缩,想来是有些不为人知之事,才会有徒弟被暴打之事。
无论怎样。
同门之间,不该互相残杀。
一个宗门,如果内部腐坏了,何须他人来犯?
“林素婉,你给我站上来,好好说说当初是怎么回事?”
林素婉瞧了一眼正在喊痛的陈万全,也瞧了一眼没有脸色的陈平安,神情坦然道:“我一人之言,或有些许遗漏,不如唤醒掌门爱徒,他知晓的,比我多得多。”
陈彦听闻此言,实在想不出醇厚,善良,听话,待人和睦的爱徒会参与到陷害自己儿子的事情里。
一掌拍醒昏迷中的陈万全,并让林素婉上前,当面对质。
陨石外参加剑道比武的人,此刻都未离开,看着睁眼闭眼喊出一声好痛的大师兄不禁想到少掌教之事。
这是个大瓜。
新入门的弟子们偶尔听老一辈的人提起过。
一个瞎了十多年的人,刚好那天眼睛就好了,能看见了。
有许多疑惑,却得不到师兄们的回答。
入蜀山几年的师兄们,此刻想起,当初确实是草率了。
当初林素婉小师妹那副委屈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许多人心中愤然少掌教的权势,认同小师妹的言语。
那副场景,谁会管别人瞎不瞎呢?
有一道声音率先出现,且觉得有理,且能让自己代入。
却不知很多时候,简简单单一句话,杀人一命如轻浮。
就会有无数道声音尾随其后。
这是个大事件。
坐在场中的师兄弟们都在猜测当年之事,也许与大师兄有关,十分好奇醇厚的大师兄难道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